“你管我!”霍言语气不算友好, 他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为了不让他看笑话, 努力摆出了一张冷酷的脸。 虽然泪眼汪汪, 但是冷酷的脸。 法涅斯:“……” 霍言居高临下地看他, 又觉得脖子有点酸, 翻身从城墙上跳下去, 和他平视, 开门见山地说:“你不是想把我们困在里面,还特地把其他人赶出去了, 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虽然我觉得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六水他们还需要更多情报,才勉强开口, “但我可以听一听。” 法涅斯眉眼温和, 白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像个虔诚的朝圣者, 仰起头看坠落的黑石,平静地说:“我来认输。” 霍言有些意外, 狐疑地打量着他:“啊?” “认输前现在幻境里让他们……你这哪里是认输啊,你这是报仇雪恨来了啊!” 法涅斯忍不住笑了笑:“因为我并不是向他们认输,而是向你认输。” “而且正巧, 你们把继承了曾经记忆的那颗种子也带来了,我就想,该让你看看,我们距离成功那么接近。” 他说着,遗憾地叹了口气, “但看起来,你并不喜欢那个未来。” 霍言面无表情,伸出了拳头:“你觉得呢?” “依据人类创造你的拟态时,我们都认为实验失败了,所以没有给你相应的知识,这是我们的失误。”法涅斯看起来像是认真在反思,“到我以为,你看见黑石信标,总会想起点什么。” 法涅斯半仰着头,“比如刻在骨血里的对族群的认同,对母巢的眷恋。” 霍言愣了愣,他仰起头看向天上。 遮天蔽日,带来无限压迫感的黑石依然在下坠。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它下坠的过程似乎被无限拉长了。 ——它依然正在接近蓝星,但仿佛永远也无法抵达。 霍言看到远处动作几乎凝滞的人群,才反应过来,法涅斯把幻境中的时间延缓了。 这里是幻境,还不是他想看什么就有什么。 霍言撇了撇嘴,斜眼看他:“黑石坐标?” 他小声嘀咕,“那不是母巢啊?” 他只有在母巢中接受测验的部分记忆,其他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更别说母巢从外面看怎么样了。 法涅斯轻笑着摇头,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怎么会是母巢呢?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信标,接受我们回传信息的坐标。” “等它落下,就象征着,作物成熟,是丰收的时刻了。” “而他们开始争斗,也是因为,到了分出胜负,决出谁有资格去往上层的时候了。” 霍言蓦然睁大眼睛,费力仰起头想把整个黑石的全貌印入眼底:“这只是……信标?” “就像人类有很多农场一样,我们也会同时进行很多场狩猎。”法涅斯站在他眼前,“对于蓝星来说,这是生死存亡。” “但对我们而言,这里只是一个农场,并不会影响到母巢的未来。” “所以,我可以坦然承认我的失败,就像人类可以坦然接受一座农场的破产。” 霍言用力抿紧唇:“……我不太喜欢这个比喻。” “但你知道它是正确的。”法涅斯并不介意他的语气,他坦然而虔诚地闭上双眼,“在我发现,最初出错的那颗种子,在这个时间线里并不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我们失败了。” “我没法把一切变回原样了。” “我该承认我的失败,但失败的农场也自己的价值。” 霍言觉得有些荒唐:“你该不会还要总结经验传回母巢吧?写一份失败原因报告书?” “当然。”法涅斯温和点头,平静面容下,藏着最虔诚的狂热,“这是我该做的。” 霍言张了张嘴,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勉强撤出一点微笑,咬牙切齿地问:“那让我听听,你都总结了些什么?” “第一点,永远不能对猎物掉以轻心。”法涅斯居然认真回答了,“被饲养的山羊也能用角顶死农场主,我该更仔细确认,早点找到那颗不该存在的错误种子。” 他苦笑一声,“不过,这些偶尔会出现的强大力量,也正是我们培育异种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也就是人类所说的,机遇总是伴随着危险。” 他抬起手,灰扑扑的异种浮现在他手中,“异种只是介质,放大存在于生物体内的能量,像第二颗心脏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