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到嘴里,刚刚咬下去,便被硌到了牙。
“哎呀。”
相蕴和连忙把东西吐出来。
“怎么了?”
兰月连忙放下碗筷。
石都亦向相蕴和看过来。
“没怎么,被鸡骨头硌到了。”
相蕴和揉了揉脸。
兰月这才松了口,“小馋猫,慢点吃。”
硌到相蕴和牙的东西骨碌碌滚在地上,几乎与地面上的小碎石块混为一体。
相蕴和有些疑惑。
俯身捡起来,小石子还带着鸡肉的余温。
石都怎粗心大意到这种程度,把石块跟鸡肉混在一起煮了?
相蕴和哭笑不得。
得跟他说说,让他上心点。
病从口入,吃的东西千万要仔细。
可转念一想,石都拔个鸡毛都会细心分成两部分,这样的人并非粗心大意的性子,断不会做出煮饭时把石子留在锅里,还给她盛了来。
石子不是混进去的,那又是什么?
斟酌片刻,相蕴和低头看自己碗里的鸡肉。
鸡肉被她咬去一口,现在仍有半块在碗里,不大不小的鸡块上,有着可以容纳石子大小的窟窿。
“???”
“......”
好的,明白了,这只鸡不是自投罗网掉进她的陷阱里,而是在飞着的时候被眼尖的石都瞧见了,伤势好了很多的男人便当机立断,捡起一块石子砸了过去。
石子来得又快又急,当下陷进鸡的骨肉里,野鸡吃痛,这才从空中掉下来,正好落在她布置的陷阱里。
“......”
这是真把她当孩子哄呢,见她馋了肉,便打下来野鸡给她解解馋。
相蕴和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她不需要别人的偏爱,但她喜欢这种被人护着宠着的感觉。
“石都,谢谢你。”
相蕴和夹起一块鸡肉,遥遥敬着靠在洞口石壁上喝鸡汤的男人。
男人笑了笑,“小女郎喜欢便好。”
大约是被白日里石都的行为所感染,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相蕴和扯着兰月的衣袖撒娇,“兰姨,我想听摇篮曲。”
“想二娘了?”
兰月爱怜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发。
到底是年龄小,还是个孩子,离开父母这么久,哪有不想的?
兰月伸出手,将小姑娘往自己怀里的揽了揽,学着自己小时候听过的摇篮曲,轻轻哼了起来。
石都眼皮轻轻一跳。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摇篮曲。
真的很好听。
尽管兰月只是随口一哼,或许都不在调子上,但他还是觉得很好听,仿佛是天籁之音。
他听着摇篮曲,忍不住想起自己素未蒙面的阿娘。
若阿娘还活着,他小时候闹夜睡不着的时候,阿娘便会这样哄他睡吧。
石都垂了垂眼。
半息后,他又抬起眼,借着月光去瞧哼唱着摇篮曲的人。
月也皎皎,人也皎皎,美好的像是他从未触及的梦境一般。
听着温柔的摇篮曲,相蕴和忍不住笑了起来。
——兰姨这是把她当小孩儿哄呢。
相蕴和往兰月怀里蹭了蹭。
“睡吧。”
兰月抚摸着小姑娘光洁的额头,轻声说道,“兰姨陪着你。”
相蕴和慢慢进入梦乡。
兰月跑调的摇篮曲仿佛有神奇的魔力,相蕴和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被人哄着的感觉真好!她喜欢这种感觉。
相蕴和心里甜滋滋的,揉了揉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醒了?”
见小姑娘醒了,兰月冲她招手,“去洗漱一下,过来喝菌汤。”
“菌汤?”
相蕴和一下子不困了,“从哪弄来的菌子?”
山中多密林,密林多的地方,菌子也多。
她最初打过菌子的主意,但她与兰姨不会识别菌子是否有毒,便只好歇了喝菌汤的心思,老老实实开水泡面饼。
兰月道,“石都弄来的。”
求生欲极强的男人伤势恢复得很快,这几日已能拄着拐棍勉强走动,身体能活动,便不想躺着让小姑娘伺候,天刚蒙蒙亮,便去摘果子挖伤药,还带回来许多菌子来,像是话本里的田螺姑娘,能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同的是这位田螺姑娘是位儿郎。
兰月看了眼给相蕴和盛汤的石都,“我尝过了,这些菌子没毒。”
“石都,你好厉害呀!居然还能分辩菌子!”
相蕴和眼睛亮晶晶。
石都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军营里有在南方打过仗的同袍,闲暇之余教我的。”
相蕴和洗漱完,他便勤快盛上一碗菌汤,送到相蕴和面前。
“我自己看着做的,怕是没有小女郎做得好喝。”
石都道,“女郎先将就喝些,等咱们下了山,到了集市上,我再带女郎去吃好吃的。”
他还记得杨成周拿点心鸡鸭鱼肉蛊惑小姑娘时,小姑娘一脸的向往,软软糯糯的小馋猫,看了便叫人心头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