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宛棠刷牙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她又密又长的睫毛低垂,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了刚才百毒不侵的模样。
她没有着急出门,反而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外面赵悠悠的哭声和陆昀铮刚才的质问声没有打乱她的节奏。
擦了一把脸,收拾完毕后,她才从洗漱间走出来。
一出洗漱间,就看到了陆昀铮小心又生手生脚底将赵悠悠抱在怀里。
他应该是刚晨跑回来,额头上还挂着一层薄汗,衬衣袖子拉到肩膀,露出了结实的臂膀。
许宛棠却没有半分欣赏的想法,眼神像略过猪肉一般略过陆昀铮,落在赵悠悠脸上,赵悠悠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控诉着她的罪责,“妈妈骂我还……打我,还不给我吃饭……呜呜呜呜,陆爸爸呜呜呜呜”
陆昀铮听得脸越来越黑,抬眸看向许宛棠,她的鬓角沾了水,整个人显得清丽脱俗,可就是这样一个有着美艳皮囊的女人,竟能接连做出这些事。
先是给他下药,让他和她有了夫妻之实,被迫娶了她,现在又虐待孩子,不仅不给孩子吃饭,竟然还打骂孩子!
陆昀铮失望至极,眸中的冷意渗出,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许宛棠身上。
半晌,屋子里只有赵悠悠的抽噎声,气氛凝结。
许宛棠毫不畏惧地盯着男人带着冷意的双眼和绷得笔直的嘴角,清晰地从他的面庞读出了不满的意味。
许宛棠冷笑一声,她又何尝不失望呢?
她的新婚丈夫对她一向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连多问她一句都不肯。
只不过如今失望攒多了,便不在乎了。
可她不在乎,却不代表任由赵悠悠栽赃陷害,没做过的事情,她一件也不认。
她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又清浅的微笑,对陆昀铮道,“今天的早饭我确实没做,可你妈在家,你也回家了,做饭这活也不是只有我能干,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她没吃饭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她顿了顿,继续道,“当赵悠悠后妈的这段时间,我可以说比她亲妈还用心,别说打她,就连一句重话我都没和她说过,她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们快要离婚了。”
赵悠悠的目光躲闪,缩在陆昀铮怀里不和许宛棠对视。
她原本不想陷害坏女人的,可那个坏女人竟然那样对她!所以她才想给坏女人一个教训!
不过在她听到坏女人说出“反正我们快要离婚了”的话后,她有些后悔,这样一来,她岂不是真的要离开这个大房子了……
想到这儿,赵悠悠又往陆昀铮的怀里缩了缩。
陆昀铮以为赵悠悠被许宛棠吓到了,抱着赵悠悠的双臂又紧了紧,他的双眸防备地盯着许宛棠的面庞,似乎是在警告,又似乎想从她的微表情中找到她说谎话或是实话的证据。
他承认,他的心确实不自觉地偏向了赵悠悠。
赵悠悠年纪小,才6岁,相比不择手段的许宛棠,他自然更偏向单纯又可怜的孩子,可一对上许宛棠那双满是失望的杏眼,他的心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还不等他再次开口,就见许宛棠利落地转过身,回了房间。
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她又从房间里走出来,只不过这回她的手里多了昨天拿的那个包。
那个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要是装一个人的行李肯定是装不下的。
许宛棠看向他的眼神和看陌生人没什么两样,让陆昀铮的心跳不由得一滞。
只见许宛棠的樱唇微张,声音没什么情感起伏地道,“在出发去海岛之前,我就不在陆家住了,住在家附近的那个招待所,出发时间定下来的话,麻烦你给招待所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
说完,拎着手里的包,头也不回地快步出了门,只留给陆昀铮一个清丽的背影,随着她关门的动作“嘭”地一响,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见。
陆昀铮的眉头紧紧皱着,诧异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定定地盯着许宛棠离开的方向,脸色越来越沉,连一向黏着陆昀铮的赵悠悠都害怕得缩了缩脖子。
陆昀铮没想到许宛棠会做得这么绝,他分明昨天已经给她台阶下,让她留在陆家了,可她还是坚持去外面住。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小孩子再因为她而崩溃大哭。
况且,在他看来,许宛棠未必会彻底离开。
他昨天破天荒地一夜没睡,思考了一整晚,得出了这个结论。
前些天许宛棠给他打电话时的态度还不像现在这样冷淡,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发生这么大的转变,所以许宛棠有很大的可能是在欲擒故纵,她做的这些只不过是想跟着他随军去的手段。
而且今天许宛棠背的包不大,听结过婚的战友们说,一般情况下,女人的东西要比男人多上不少,那个包连他的所有行李都装不下,何况许宛棠这么一个年轻女人的东西,所以陆昀铮断定,她还会再找借口回家来的。
只要那时许宛棠知错能改,和孩子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再打骂孩子,重新接受她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儿,陆昀铮的脸上的寒意才逐渐消散,紧绷的嘴角缓和了些许,他看了眼寒蝉若禁的赵悠悠,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