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请周林和江琴在院中的小方桌旁坐了,自己要进屋去打酒。
周林坐不住,把手中装着五六个炸面筋的纸盒子往桌子上一放,跟着老太太进了正堂。
江南地区的这种老房子,正堂是没有门的,宽敞的堂屋内有四根木柱,正前方摆了香案,墙上挂了一张山水画和一副对联,书画都一般,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江南人都有在家中悬挂中堂的习惯,即便是偏远农村也不例外,因此书画市场比较繁荣,包括周林的父亲周大成的拍卖行生意也一直都不错。
周林注意到香案上的陶瓷香炉后面,摆了一个老头的照片,这张照片上次来还没有,照片上的人搞不好是老太太的老伴。
房间一侧的墙壁上,有一排木头门,老太太走过去将几个门都打开,露出一个不足一米宽的狭窄空间,里面并排放了六七只大水缸,每个水缸上面都盖着用布包裹着的厚厚盖子。
老太太吃力的拿起一个盖子放到旁边的缸子上,一股浓郁的酒曲味道和米香散发出来。
周林上前,看到缸内满满都是发酵的糯米,上面只薄薄覆盖了一层乳白色的米酒。
“你闻闻,米香是不是特别浓。”老太太笑得眯起眼来,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周林点头道:“你一打开盖子我就闻到了,糯米味儿挺足。”
“这都是新米,我家自己种的,今年秋天刚收,你算赶上了。”
老太太踮起脚,隔着酒缸从对面墙上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细竹篾编成的小圆篓,放到酒缸中间,用力压了下去。
黏稠的米粒被竹篓向周围挤压,乳白色的米酒从缝隙中渗入竹篓,很快便填满了。
老太太从架子上又拿下一个竹舀子,从缸里舀出米酒递给周林,“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周林接过来浅尝一口,顿时一股浓郁的米酒香气充满了口腔。
“好喝!”
周林一口气把酒舀里剩余的米酒喝干,感觉精神为之一振,浑身都是舒坦的。
听了夸奖老太太很高兴,拿来两个白碗,给周林打了两碗米酒。
周林端着米酒出来,放在小方桌上,江琴端起一碗,浅浅喝了一口,忍不住夸奖道:“好香啊,比超市里的米酒浓多了。”
“米酒就面筋,绝了。”周林坐下来,喝一口米酒,吃一个炸面筋,那叫一个美滋滋。
江琴几口米酒下肚,祛除了腹中油腻,竟又忍不住吃了两个炸面筋,忍不住夸奖周林有眼光,会找地方。
“幸亏跟着你来这边,不然还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来龙首镇几次,都觉着这些小吃一般般,看来是没找对地方呢。他们几个在镇里吃大饭店,可没这么好的口福呢。”
老太太从屋里出来,坐到一把竹椅上,笑盈盈的看着两人吃喝,随口跟两个年轻人闲聊,忽然话题一转,问周林的父亲是干嘛的。
这转折来的太生硬,连江琴都觉着有些奇怪。
周林清楚是怎么回事,便随口说道:“我爹是做生意的。”
“那你爹年轻时跟你长得像么?”老太太继续问道。
“简直一模一样!认识我们爷俩的都说,我爹小时候和我跟双胞胎似的。”
江琴被他话语逗的前仰后合,同时内心也燃起八卦之火。
老太太那么关注周林父亲的长相,莫非两人曾经认识?会不会他们之间,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故事?
老太太问完之后,没再说什么,坐了一会儿进屋去,没多久打了两壶米酒回来,放到桌上。
“这两壶酒送给你,带回去让全家都尝尝。”
我去!实锤了,周林他爹跟老太太有一腿!
可是周林今年才十八岁,他爸最多也就五十多,可老太太看起来都有六七十了,两人最少差了十几岁,难道是一场忘年恋?
“那可太感谢了,你家米酒确实好喝,能不能多卖给我一些呀?我想把你家酒都买了。”周林觉着两壶酒肯定不够喝。
得,老太太总算知道,这小子跟他爹一样,都是个连窝端的主,不过有大生意上门,没有推出去的道理。
“我年纪大了,秋后就做了这七缸,还没开始卖,你要的话,嗯……卖给你六缸吧,我留一缸自己喝。”
愉快的达成交易,老太太到屋里筛酒去了。
“你买这么多酒,一会儿怎么拿呀?”江琴觉着,买几百个炸面筋,一个大塑料袋完全就能兜走了,可这一壶五斤的酒,两人一次才能拿几壶,提着这么多东西,下午可没办法玩儿了。
其实周林也头疼,如果江琴没跟来的话,他买完东西,出门找个没人的角落,随手就塞进储戒了。
可现在的情形,只能把酒先留在老太太这里,等走的时候再拿,或者现在直接先放到江琴的车上。
至于炸面筋,肯定要想办法塞进储戒,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行先把酒放你车上。”
“也只能如此了。”江琴点头道。
正聊着,院门推开,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进来,两手掬着高高的两摞纸盒子,快步走过来,把纸盒放到桌上,随后直往手上吹气,似乎被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