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霁的跑车停在了警戒线外,他没下车,只是目送俞菲凡走向早已在那里等候的江烁。
虽然勘查和取证已经结束,但是现场还没有进行清理,除了尸体被运走外,这里还保留着案发时的样子。
江烁跟门口的警员打了个招呼,给俞菲凡递上了手套、鞋套和口罩,叮嘱道,“里面有点血腥,你要是受不了我们就出来。”
俞菲凡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渐暖。
刚走进别墅,就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一群苍蝇正围着地上的血迹嗡嗡飞舞。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还好吗?”江烁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还能坚持。
江烁指着厨房的位置告诉她:“这是家中女主人的尸体被发现的位置,她当时仰面躺在地上。根据我们的推测,她应该是第一个遇害的。”
江烁又带着她走上二楼,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墙上和扶手上的凌乱的血手印。
“检测结果显示,这些都是严为的手印。”江烁解释道。
俞菲凡伸出自己的手比画了一下,“他当时意识应该很模糊,走路东倒西歪的,所以上楼的时候才需要扶着墙和扶手吧?”
江烁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第二个遇害的是他们15岁的大儿子。他房间里的家具不多,除了床和柜子看起来是新买的,其余应该都是从之前的家里搬过来的。
深蓝色的床单上和枕头仍留有大片干涸的血迹,墙上也有一些飞溅的血点。
小女儿房间的景象与大儿子的房间如出一辙。
主卧中间是一张1.8米的双人床,每边各放了一个床头柜。
左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包纸巾和两瓶护肤品,应该是谭妙春睡的位置。
右边的床头柜只放了一个空杯子和一盒蓝白色包装的药。
江烁指了指天花板上脱落的石膏板,“严为就是在这里上吊自杀的,吊灯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掉下来了。”
俞菲凡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看了看,吊灯垂直对着地面的位置离床尾并不远,也就是说,只要严为稍微动一动,脚就能踩到床上。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无论一个人赴死的决心多么坚定,求生欲都会驱使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做出自救的行为,可严为死前却没有任何挣扎。
就跟之前连环自杀案里那些被恶灵缠身的死者们一模一样。
俞菲凡愈加笃定,这背后一定是有灵术师在操纵。
她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对了,那些符纸上面是不是没有血迹?”
如果谭妙春和两个孩子脸上的符纸是严为贴上去的,那么上面一定会沾上血迹。
可符纸却十分干净,那只能说明,有人在他们死后进过这间屋子,并将符纸贴到了他们脸上。
江烁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这片近乎烂尾的别墅区并没有安装摄像头,周围零散的几家住户也表示没见过可疑的人出现。
而那个将符纸贴在他们脸上的人显然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并没有在现场留下指纹、鞋印之类有价值的痕迹。
俞菲凡有些失望,她拿起严为床头柜上的那盒药,上面写着“右佐匹克隆片”,是用来治疗焦虑和睡眠障碍的。
看来严为已经被噩梦困扰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为此还去看过医生。
靠近床头,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便脱下手套,轻轻把手搭在了严为的枕头上。
突然一股寒意好似电流般顺着手指蔓延至全身,一瞬间,大量零碎、扭曲、无序的画面被糅杂在一起争先恐后涌进脑海里,仿佛把她扯进了一支万花筒中。
面无表情的脸,机械挥舞着的水果刀,惊恐瞪大的双眼,摔碎的水杯,喷溅的鲜血,来不及发出的尖叫……仿佛蒙太奇般在眼底翻涌着。
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残象逐渐从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江烁焦急的面庞。
他看到俞菲凡伫在原地,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忙摇了摇她的肩膀,“菲凡,你怎么了?”
俞菲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忽然眼前一黑,又陷进了意识的深渊中。
再醒过来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仪器的“嘀嘀”声,鼻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清晰,她才发觉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菲凡姐!”
“姐,你醒了。”
她转头看向床边,成易和肖霄都围了过来。
“成易,你回来了。”
见她挣扎要坐起来,成易赶紧扶着她。
她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才堪堪找回些神志,“我这是怎么了?”
肖霄给她递了杯热水,“江烁哥说下午在案发现场你突然晕倒了。”
她接过水,顺着手上的输液管看向输液瓶,上面写的是“葡萄糖注射液”,心想大概是被医生诊断为低血糖了。
门被轻轻敲响了,江烁提着一碗粥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