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国储君,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对他的子民仁慈。
但是张云瑶并没有看到太子的仁慈,她只看到了太子的刚愎自用,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
若只是如此,那太子最多只能算是平庸的君王,甚至算不上是昏君,因为如果他当了皇帝,他无法压制朝廷,官员大臣们不会让他肆意妄为的。
但太子又不是没有手段的懦弱无能之徒,他有能力,只不过这个能力出现的不是那么适时。
比如太子妃死之前,太子不心狠手辣一些,等太子妃已经死了,消息要传出去了,他才想起要杀人灭口,这种事做出来,张云瑶都怀疑太子的脑子是不是被人灌了一桶水进去。
“皇兄。”
张云瑶进去的时候,觉得太子妃的寝宫格外凄凉。
浅色的纱布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散了下来,宫殿内一个人都没有,从炎热的外头进屋,迎面就是一股冷风拂面,并没有让人感觉到清凉舒服,反倒让人觉得冷到骨头里的冰。
“你来了。”
太子的声音从纱布后头传出,张云瑶挥挥手,她带来的人都被留在了东宫外头,跟她进来的是青环与周恒,她这个动作,是想让这两人退去守门。
青环听话的行礼退下,周恒愣了一瞬,虽不甘心,却不敢在这个时候生出事端。
张云瑶掀开帘子,晶莹剔透的皮肤被阳光照得如白玉般温润透亮,与正对着张云瑶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是死人的皮肤,青色的,毫无生气。
张云瑶被直面的死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个伸长了舌头,面目狰狞的死人,可不就是太子妃吗?
太子呢?
张云瑶对尸体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倒淡定的开始搜寻太子,然后她在太子妃的背后,看到了坐着的太子。
太子披散着头发,露着胸膛,双目炯炯有神,皮肤红彤彤的,满头大汗,特别的精神。他手边还有一些白色粉末和一壶酒,十分的显眼。
空气中,有浓浓的酒的味道。
张云瑶认得这些,那是寒食散。
大夏前朝的贵族子弟风流人士的最爱,曾经被称为是雅事的可怕东西,张云瑶知道,这玩意还有另一个名字,——毒-品。
“皇兄,你这是在干什么!皇嫂患了恶疾而终,你不尽快让皇嫂入土为安吗?”张云瑶皱紧眉头,绕过还挂着的太子妃,走到太子跟前,一把将剩余的寒食散团在一起,放在了自己的衣袖里。
太子面色红润,双目却无光,对于张云瑶的行为,他毫无反应,反倒是痴笑道:“入土为安?日后,我是不是还要与这个女人合葬?我不!我绝对不会和这个女人合葬的!”
他说着,指着挂在房梁上,如同一块腊肉的太子妃,嘴角咧笑,眼角却滑下了泪,“你瞧瞧她,她倒是死了,一了百了,我呢?我要怎么办!李家若是知道她是这么死的,还会给我留活路吗?她是想送我上路啊!”
“皇兄,你冷静些。”张云瑶冷漠的看着太子的表演,她甚至猜到了太子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皇妹,你会帮我吧?我不想死。父皇眼看就要不行了,等我成了皇帝,我一定我一定会对你好,比父皇对你还要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帮帮我!”
太子一把抓住张云瑶的手,痛哭流涕。
他大概是清楚,如果太子妃自缢的事传出去,他就完了。
他自己的一面之词太容易被揭穿,而且如果他真让外头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死了,那他身为一国太子,一定会被皇帝斥责不慈,这几乎是个死局,唯有让张云瑶担下罪名,他才能脱身。
他想让张云瑶当他手上的一把刀,将外头那些宫女太监全部杀光,陪他一起将太子妃真正的死因隐瞒住,以张云瑶如今在皇帝面前的盛宠,她说什么皇帝都会信。
我用的到你给我东西吗?你以后的身家性命,还需要我给你呢!
张云瑶看着狼狈不堪的太子,想起了原主,原主刚刚嫁给石子晋的时候,发觉石子晋是个纨绔子弟,不愿意与她圆房不说,在外头还养了很多小的,身为驸马是不能随意纳妾的,更别说这样给公主没脸。原主气的不行,回宫后就想和石子晋和离。
不管原主多懦弱,她毕竟也是个公主,有身为公主的骄傲。
但太子,就是不允许原主提和离的事,甚至说原主善妒,不是良妇,还让原主好好学学伺候驸马的本事,不要像个泼妇一样闹。他认为好女不嫁二夫,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妹妹有和离这种污点。
更深层的意义,是太子不想放弃镇北将军府的兵权。
原主后来越来越憔悴,原主也求过太子,但太子的口风一次比一次坚定,彻底将原主的希望磨灭了。
风水轮流转啊。
张云瑶嘴角扯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太子看到她的笑,欣慰的笑了。
他就知道,他这个无能的妹妹,一定会帮他的。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他这个太子倒了,即使身为长公主,永阳日后下场也不会好。
“皇兄悲伤过度,都说起胡话来了,皇嫂明明是患了恶疾去世,与皇兄何干?何必妹妹帮忙呢?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