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着,后来等来了国舅爷投敌的消息,自己的父亲也锒铛入狱惨死狱中。
事情的变故往往就是一瞬。
“哀家当时看你也是满意的,只是不曾想乐鱼早已心有所属,乐鱼这孩子便是一根筋,认准了谁便不肯撒手。”太后简单提了一下,看向段楚秋又问她这些年在郦城过的如何。
段楚秋一一答了。
太后不胜唏嘘道:“是个苦命的孩子。”
说罢,让芳无去煮了一盏茶来。
太后道:“许久未有人与哀家这个糟老婆子说这么多话了,正好,今夜哀家也难以入眠,便陪哀家多说一会儿吧。”
段楚秋不敢拒绝。
未过多久,芳无泡好了茶,她给段楚秋倒了一盏,却未给太后倒。
太后捏着佛珠,看向段楚秋:“说了这么多,渴了吧,这是从宫里来的茶,尝尝味道如何。”
段楚秋愣了愣,垂下眸目光复杂地凝着眼前的茶盏。
好一番心里建设后才捧起了茶,便听太后在一旁叹气道:“哀家老了,若是夜间饮了茶,这一夜啊怕是无法睡去了,所以这宫里送来再多的茶,哀家也是无福消受。”
段楚秋心里陡然一惊,但随即掩去内心的惶恐不安,哆着手捧着茶盏一饮而尽。
芳无见她饮下,便又立即掺满一盏。
太后便冷眼瞧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轻轻抬了抬手。这是让段楚秋退下的意思,段楚秋起身行了告退礼,便转身出了门。
芳无跟上去,立在门扉处看了看段楚秋离去的背影,这才合上门来,一脸担忧地看向太后。
太后知晓芳无要说什么。
到底是谢昀放进皇家寺庙的人,若是突然没了,难保谢昀不会怪她。
太后冷冷一笑:“只是有一个罪臣之女,皇帝就算疑心到了哀家头上,还能因此与哀家置了气?”说到这里,太后想到谢昀安在寺庙周围的人,顿时恼了:“苦尽甘来,皇帝是忘记了之前有多苦!瞧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哀家是他母亲,他倒好,防贼似的防着哀家!”
说完便咳了起来,芳无赶紧上前替太后抚背。
离开太后居所的段楚秋,在确定背后的视线消失后才慌不择路地奔跑起来。
这茶有问题!
段楚秋发觉了,她这才觉得自己傻,她是段善之女,亦是罪臣之女。纵然国舅爷如今沉冤昭雪,可到底当年的苦难也有父亲的“功劳”,天子仁心与太后无关。
段楚秋之前发了疯想轻生,可真的命悬一线时又发了疯的害怕。她似无头苍蝇般在皇家寺庙打转,终于叫她寻到了后山。
她几乎是匍匐在草丛中,想找一种名为‘腹水草’的草药,这药能催吐,她要赶紧将饮下的茶吐出来。
泥土脏了她的裙裾,她毫不在意,手指压着泥在草丛里翻找着,偶尔被锋利的叶片割伤了手指也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段楚秋腹中已有绞痛之意,终于,在一片月辉下,段楚秋发现了她要的找的草药。
她忙揪下这株腹水草,连根部的带起的泥都来不及拍去就往嘴里送。
吃下这株腹水草,段楚秋几根手指同时往喉中一探。
“呕——”
她干呕一声,手指又往喉中深了两分。又是一阵呕,这回却不是干呕,她方才饮下的茶,以及晚间食下的斋素都尽数吐了出来。
吐过后,段楚秋却仍不敢掉以轻心,她不知道太后在茶里放了的毒有多厉害,于是便又拔下几株腹水草。
接二连三的呕吐,让段楚秋几乎虚脱,可她不敢休息。太后既然对自己起了杀心,那么她亦不会放过段恨秋,这天下能保了她们姐弟二人的只有谢昀!
段楚秋没有折返回皇家寺庙,她怕这时回去无意于自投罗网,当下最好的法子是先去求谢昀,再乞求父亲在天之灵护着段恨秋,护到她请动谢昀来此便好。
抱着这样的念头,段楚秋扶着粗粝树干的咬着牙往山下去。
她走走摔摔,狼狈至极。
这山间时不时有鬼哭狼嚎之音,段楚秋心都揪紧了。可脚下却一点儿都不敢耽搁,她走了没两步,又被脚下带倒。
她跌了一个趔趄,与之前摔倒不同,脚下是一片柔软。
段楚秋定睛往脚下一看,顿时七魂吓散六魄。
方才绊倒她的不是粗大的树根,而是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奄奄一息,手上抓着段楚秋的脚踝不肯撒手,目光牢牢缩在段楚秋手中:“太……太后……”
段楚秋循着黑衣人注视的目光,垂着脑袋看了看自个儿的手中。她从太后居所出来,竟惊惧交加地将杯盏带了出来,且一路都未发觉,自己手里还擒着一个琉璃夜光杯盏。
她骇得忙丢了手中杯盏,脚下用力蹬了蹬,妄想蹬开黑衣人的钳制。
可那黑衣人就似认定了似的,任凭段楚秋如何挣扎,也不肯撒开手。他从将军府得了消息出来,可不知谢昀早在皇家寺庙周遭安插了人,那些人见了他二话不说便拔刀相向。
他一人难敌数拳,腹部也被刀剑贯穿,被那些人毫不留情地丢在了后山之中。
他是活不下去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