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秋末,天色黑得越来越早。
眼瞧着已经没有客人上门,姜晓晓正准备招呼小林子关铺子休息,外面突然一阵车轱辘声,由远及近。
一辆低调奢侈的马车停在了铺子前。
两个身着便服的侍卫掀开车帘,车里走下来两个中年男人。
姜晓晓抬眼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前面领路的永安县县令杜洪。
杜县令神态恭敬地领着后面的中年男人进了肥皂铺子,那男人一身华服,头束羽冠,腰挂玉佩,神态举止从容不迫,给人一股很沉稳威严的感觉。
小林子最有眼色,连忙迎了上去。
在柜台后翻看账本的姜未见状,也赶紧走了出来。
按大胤律法,平民见了官员,是要下跪拜见的。
母女二人即使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明白要遵循这里的规律,她们刚要弯腰跪下去,就被杜县令亲自上前拦住了:“不必行礼,此番我们出来是微服私访,一切从简。”
小林子两股颤颤,弯着腰不敢起来,他已经认出了县令大人。
白天的时候他跟着去县衙看热闹,那会儿虽然人山人海,但挤在人群外面也能勉强瞄到几眼大堂内审案的情形,县令大人的模样自然是瞥见过几眼的。
方才进门的时候他一时没认出来,以为是哪户富贵人家,没想到竟然是县令大人,整个永安县的父母官啊,他怎么不害怕。
姜未看出了小林子的紧张害怕,索性让他先下去休息。
小林子心惊胆颤地回了后院。
姜晓晓看了两眼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虽然身着便服,但腰间挎着的剑实在令人难以忽视,这要是让路过的人看见了,还不得一眼就发现不对劲。
姜未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索性带着几人去铺子的后院。
院子里刚巧有桌椅,县令大人来了,也总不能让人家站着说话吧。
姜晓晓还去端了茶水和点心出来,幸好最近在镇上住的次数多了,这些吃食都是现成的,不用额外去准备。
杜县令和那位中年男人落座后,姜晓晓便在一旁静静站着。
她注意到,那两名侍卫也在不远处站着,离得不远不近,看似毫无防备之意,但右手始终握着腰间佩戴的长剑,似乎时刻保持着警惕。
看来,这两名作便服打扮的侍卫不是一般的侍卫。
一时间,姜晓晓对杜县令带着的那位中年男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
在姜晓晓观察那两名官差的同时,谢成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姜晓晓。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岁小女娃,小脸精致白皙,神态天真,娇憨可爱,可那眉眼间却隐隐有一股独属成年人的成熟和精明。
他不觉笑了,朝姜晓晓招手:“过来坐吧。”
姜晓晓不觉一愣,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
让她一个五岁小女娃跟朝廷命官同坐一张桌子,这行吗?
杜县令带来的这个中年男人,不外乎就是沈确口中提过的那位刺史大人——谢成。
刺史可不是一般的官员。
在大胤这个国家,掌管一县大小的是县令大人,县令之上的官便是知府。
知府是徐州最大的官,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市长,有着发布国家政令,治理百姓,审诀讼案,征税税收等职责。
而在知府之上,那就是刺史。
刺史不同于这些地方官员,是京官,京城朝廷派遣下来和地方官员制衡权利的存在,有着管辖整个州县的职责,掌管军政大权,为正四品官。
堂堂的朝廷命官亲临她家这个小店铺就算了,还让她同坐一张桌子,是不是太令人震骇了。
不过,震骇归震骇,姜晓晓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在犹豫了两秒后便果断走了过去,在桌前坐下。
同样的,谢成也让一旁的姜未过来落座。
姜未丝毫不犹豫,一屁股坐下,干脆利落的模样让杜县令不免多看了两眼。
早就听说这姜家小娘子不似一般人,没想到还有这般魄力,要是换了寻常妇人,见了他这个县令大人早就吓得哆哆嗦嗦抬不起头,这姜家小娘子倒像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一般。
不过也是,连那尊大佛都没办法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你便是晓晓吧。”谢成打量着姜晓晓,他的声音跟严肃沉稳的外面极其不符合,透着一股子平易近人的温和,“沈确在信中提到过你不止一次,如今看到真人,倒还真是个机灵可人的小丫头。”
在朝廷命官面前,姜晓晓不敢太过放松,只得干笑两声:“哈哈,没想到沈大人竟会在信中提及我,真是民女的荣幸之至……”
话虽这样说,但脚趾已经尴尬地扣起来了。
沈确这家伙没事干嘛在信中提她啊?
本来假扮五岁小孩就已经很累了,可不想再引人注意。
好在谢成也没再继续提沈确信中的事,而是转而说起了黄家的案子:“黄家所犯罪责非同小可,过上几日我便要亲自押回京城交由大理寺问审,你们可有什么要补充的,我可以代为上报。”
母女二人齐齐摇头。
以她们现在了解到的,黄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