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看着院外那匹啃着她家院子栅栏的高大骏马,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想起昨天坐在那高高马背上的县尉大人。
她便道:“周伯,那位县尉大人真的是江哥哥的二哥吗?”
她对这件事其实是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原书中不仅半点没有提及过江喻头上有个二哥,甚至书中连沈确这个人都没有出现过……
周掌柜闻言一顿,随即无奈地摇摇头:“唉,沈少爷和江少爷为异姓兄弟之事,在京城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了,但在一些不明事情原委的外人看来,确实是有些难以置信,尤其对于江少爷的生母来说,身为再醮之女在这个时代往往要承受很多……”
姜晓晓无声地动了动唇角,没说话。
她明白周掌柜的意思,但对于她一个有着现代思索的人来说,自己并不觉得女子二嫁是件丢脸的事,或者有多么惊世骇俗……反而觉得这样的女子很勇敢,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她们勇于挣脱这个时代束缚在她们身上的枷锁。
“晓晓,你可知沈少爷的亲生父亲是谁?”周掌柜突然道。
“诶,是谁?”姜晓晓下意识反问。
“定国公府的沈大将军。”周掌柜一字一句地道,“跟着咱们大胤皇帝打下这片江山的开国功臣!”
姜晓晓的眼睛猛地瞪大:“那沈少爷的母亲岂不是……”
定国公府的将军夫人了!
不是,那沈确的生母放着好好的将军夫人的位置不坐,为何会下嫁给江喻的父亲呢?
要是没记错,她记得原书中说过,江喻的父亲只是一个商贾之家,跟堂堂的定国公府大将军完全没有可比性!
周掌柜看到姜晓晓脸上的震惊,又缓缓道:“但在八年前,沈大将军便已经战死在漠北。”
姜晓晓猝不及防,猛地顿住:“沈大将军……死了?”
大胤这几年虽然天下安泰,歌舞升平,但一直以来都同漠北水火不融。
漠北地处偏僻,国都一带水草丰美,牛草成群,历代国君却是野心勃勃,彪悍凶猛,数次发兵攻打大胤。
沈家男儿镇守边境,以血肉之躯抵御外敌,多次将漠北大败而归,打出了二十年的边关太平,从此扬名两国。
圣上龙颜大悦,自是少不了封侯拜相。
可这样的赫赫战功终究引来无数人的忌惮和眼红。
在八年前一次班师回朝的路上,沈大将军突发旧疾,不治身亡,他的尸身是和边关捷报一起抬回京都的……
听到这儿的姜晓晓不禁咂舌,这么一位保家卫国、铁骨铮铮的铁血汉子终究沦为权利争夺的牺牲品。
可是……
“这跟沈大夫人再醮有什么关系?”
“唉。”周掌柜深深叹了口气,“这都是无奈之举啊……”
沈大将军膝下只有二子,沈确和他的大哥。
当年沈大将军一死,定国公府便没了顶梁柱,多少人盯上了他的两个儿子,想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当年的沈确也不过才八岁,人小力微,他的大哥更是因父亲之死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偌大的家业在那些人虎视眈眈下,根本守不住。
沈大夫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谢绝了圣上的丰厚赏赐,带着两个儿子下嫁给了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富商的江喻父亲。
也是她的这一举动,让京都那帮豺狼虎豹彻底安了心,笃定沈家的这两个儿子以后不会有太大的作为,更不会走上他爹的老路。
听完了周掌柜讲述的沈家衰落之事,姜晓晓不禁有些唏嘘,心中却是更加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沈大夫人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顶着巨大压力下嫁,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这是作为女子的不容易,更是作为一个母亲的不容易。
姜晓晓抬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天空,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别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这样的太平安稳日子都是别人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也因着这些事,江少爷年纪轻轻考上举人之后便再无动静……”周掌柜说着,目光不觉看向远处的地窖。
江喻打小聪明,自上学院起就被院中的山长誉为奇才,他也不负众望,十岁考中童生,十二岁考上秀才,十五岁便中了举人……在当时的学府可算是轰动一时,闻者无不羡慕佩服的。
饶是通过原著知道江喻在科举仕途上有所作为的姜晓晓也不觉惊愣住了,十岁考中童生,十三岁考上秀才,十五岁便中了举人……这也太厉害了!
这个时代的院试为两年一考,乡试为三年一考,这意味着什么,江喻一路从童生考至举人,中间没有一次落过榜,才能这年纪轻轻的十五岁便成了人人艳羡的举人老爷!
“那为何江哥哥不继续考下去了?”姜晓晓疑惑地道。
十五岁的举人啊,就算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懂这两个字的含金量。
老李家心心念念想要出个读书人光宗耀祖,李守德将近二十岁考上童生都被当宝一样的存在,如今三十多岁了还在铆足了劲考取秀才功名。
在这个时代更有多人许多穷极一生,也才堪堪考中了童生,很多老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