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性子慢慢沉稳,文静了,赵雅茹看着女儿总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肯定是她的孩子没错,就算脸长开了,个子高了,出落得更美了,可无论分开多久当娘的一眼就能认出。
“阿芜,你是不是还在怪母亲,当年母亲太草率,和你父亲都糊涂了,错将扮作小郎君,后来你爹被圈禁,珍妃屡屡相逼,要置我于死地,我迫不得已只能悄然遁走,你祖父再昏庸也不可能真要你们父女的命,但我不一样,我若再留在金陵只有死路一条,人活着才有希望,我若死了,你们父子面临的可能是一辈子的圈禁,没人帮你们筹谋......”
赵雅茹一句句吐露心声,离开那晚她非常痛苦,根本就不想走,夫君在她饭菜里下了药,动用最后一点人脉将她送出了金陵。
沈芜想象当时危急的情景,也能体会赵雅茹的苦衷。
世子就算被废也是国主的儿子,她变回女郎也是千金之躯,可赵雅茹不一样,若真要找一个人顶罪,国主只会惩罚她。
沈芜思前想后,再次开口,依旧哑哑的粗嗓子:“我们,还能不能回去?”
皇帝那态度,她们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
赵雅茹两年来一直都在为这事想辄,要回去,不然怎么救夫君,然而,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去,是个大难题,就怕刚到城门口,还没踏进去就被守城的兵将擒下。
“阿芜,你先把身子养好,母亲再带你去见淑贵妃,以她外甥女的身份。”
沈芜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赵雅茹连忙拿帕子给她擦拭嘴角。
“别急,母亲慢慢说给你听,这是母亲权衡利弊后想出的唯一可行办法,毕竟你十
四了,这女儿身总有藏不住的那天,倒不如在那之前我们早作退路,这次你不巧落水是个契机,对外,所有人都知道你身体孱弱,上一回险险死里逃生,这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而且,阿芜,你有没有想过,皇帝为何不将你带回衡芜院,而是安置在这毓秀宫,之前服侍你的下人,只允许小翠跟过来侍候,每日派的是专职给贵妃看诊的钟太医,先去衡芜院晃一圈,入了夜才从后门进到这里给你诊脉......”
赵雅茹这么一说,沈芜更是心惊,这才开始留意起周遭环境。
的确不是她住了两年的房间,陈设摆件更好了,一眼看去就像是妃子住的地方,琳琅满目,典雅精致。
沈芜一下子有如醍醐灌顶,瞪圆了眼睛:“猫,那只猫!”
“那确实是贤妃的猫,但为何夜里跑去了荷花池玩耍,又有谁说得清呢?”
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沈芜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一直蹿到心头。
这位元朔帝城府之深,简直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阿芜,我们如今没有别的选择,皇帝给了我们一条生路,也算是捷径,再就看我们如何把后面的路走下去了。”
“所以,您和贵妃相认,是要做回明珠郡主?”
死而复生,也不是一般的惊悚。
“那是谣传,死的不是我,当年使臣带回的消息本就错了,但两国路途遥远,大乾没有再派人前往乌孙查证,此事便不了了之。”
元朔帝在一次谈话中透给她的意思,也算说得过去的解释,对她来说有利无弊,也是唯一一次重新获得原来身份的机会。
做回明珠郡主,她能做的事就多了,也有更多把握救夫君出来。
沈芜恍恍惚惚朦朦胧胧,脑海里如今只剩下一个念头。
所以,她从乌孙国的小王孙摇身一变,成了大乾明珠郡主的女儿。
“阿芜,你以后随我姓,叫赵芜,是我和别国夫君和离后带回来的孩子。”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每一天都在神转折---
等阿芜重新躺下,赵雅茹又陪了她一会,看她闭眼睡着就出门了,去长春宫见姐姐。
赵雅茹离开没多久,元朔帝一身玄服,踏着月色而来,身旁只跟了潘英,显然是
不想声张。
小翠看到皇帝就不自觉紧张,手抖声颤:“皇皇皇上---”
“在外头守着,不可进来。”
元朔帝头也不回地抛下这句,就大刀阔斧跨进里屋。
潘英和小翠一同守在外屋,看着小翠笑眯眯道:“你这小丫头得练练胆子了,往后见到陛下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一直这么怕可不成。”
小翠一听,五官全都皱到一团,愁成了苦瓜脸。
沈芜心事重重,睡眠也浅,外头有点动静,她就醒了,听到皇帝来了,小心脏更是扑通狂跳,越是想睡,脑子反而越发清醒。
那有劲的脚步声,一下下逼近,在这沉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触动人心。
沈芜眼睛闭得越紧,长长的眼睫颤得越厉害,就像两片纤薄的蝉翼上下扑闪,皇帝走到了床边,看得一清二楚。
皇帝静静看着她,忽而伸手在她浓密的黑睫毛上轻轻碰了一下,这一碰不得了,沈芜更难忍了,条件反射般眨了眨眼,再想装睡,不仅藐视帝王,自己也蠢。
沈芜不情不愿睁开了眼睛,以一种迷茫脆弱又无辜的神情望着年轻俊美的皇帝,两边唇角拉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