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的凝视,让沈芜忽然生出一种就这样看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心情,好复杂。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她抱着女子的思维,想着稍微正派的男人都不会擅闯女子闺房,而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小王孙,是男人啊。
就算太子十有八-九早已看穿了她,只要没捅破那层纸,太子就有理由进她的屋,吃哑巴亏的只能是她。
更要命的是,小翠平日里勤快,今天怎么这么慢,把这么要紧的东西放在外面能让人看到的地方,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自己打脸了。
“孤等着你的解释,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孤今日正好有空,顺便跟你聊一聊,你祖父对你思念成疾,想把你接回国的事。”
比起沈芜的局促,太子显得很自在,找了软榻坐下,拿起搁在矮桌上的团扇,扇坠很精细,红线绳做成的桃花结,下吊有一块温润的玉石,一看就是小姑娘喜欢的样式。
这么明显,伪装都不会做,若不是有他护着,早就被外面的虎狼分食了。
沈芜战战兢兢走近男人,一颗心便似在油锅里煎煮,百般不是滋味,此时很想作诗一首。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如果你想拖到天黑,孤也可以奉陪,只要你觉得合适。”
男人一副跟她耗定了的架势,沈芜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能,正犯愁时,抬眸瞥到窗外朝她挥手的小翠,忽而灵机一动。
“这东西是小翠的,我让小翠来给太子做解释。”
太子不可能好奇下人的东西,有损他的龙威,所以,沈芜只能借小翠来打马虎眼了。
“沈芜,两年过去了,看来你依然学不会乖。”
太子丢开扇子,力气有些大,扇坠挂着的玉石磕到矮桌脚,发出清脆的一声咚,沈芜的小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太子起身从榻上下来,每一步缓又沉,铿锵的脚步像是踏在了沈芜心上,沉重又压抑。
“或许,孤该答应金陵国主的请求,放你回家,让你承欢在祖父膝下,做个快快乐乐的小王孙。”
太子这冷嘲热讽的功力又精进了。
便宜爹都被圈禁了,她又算个什么,儿子都不稀罕,更别说迟
早要嫁出去的孙女了。
“太子希望阿芜如何回答,抱着您的大腿痛哭流涕,乞求太子的谅解?可阿芜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头到尾,阿芜都没有决定的权利,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就看太子愿不愿意给阿芜一个机会了。”
沈芜也是豁出去了,犹犹豫豫拖拖拉拉想尽办法都没能瞒住,精明的人嗅到点蛛丝马迹就能闻出味来,她再遮遮掩掩也没用,太子话里话外又明显是要跟她摊牌了,她还能如何,胸一天天大了,缠久了她也难受。
沈芜努力挺直了腰杆,无论如何,面子上不能虚,“阿芜的命运,在刚出生就被父王母妃决定了,等到阿芜有了意识,察觉到不对,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一切都来不及了。祖父明知阿芜情况特殊,却将阿芜派遣到大乾,阿芜也不明白祖父打的什么主意,但既来之则来之,阿芜没有退路,只能迎难而上,却不想太子洞若观火,有所察觉。阿芜无意辩解,如何处置,但凭太子做主。”
无意辩解却一开口就是一大串,太子眼底的沉郁渐渐散去,眸中闪过一抹玩味,走近了沈芜,俯身打量她。
长个了,还是矮,这么娇小,稍微碰一下都怕把她弄坏了。
太子突然凑这么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身上淡淡的沉木香味,沈芜措手不及,心不自觉猛跳了一下,气势也不觉弱了下来。
“该说的,阿芜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太子您想听的是不是这些,阿芜就不知道了,阿芜迟钝,若是说得不对,还请您明示。”
“你和母亲,性情差太多,但有一点确实像,嘴皮子都利。”
沈芜心里又是一个打突,怎么一下子提到便宜娘,难不成太子已经找到她了。
“您见过我母亲?”
沈芜小心翼翼地问。
太子笑:“你是希望孤见过,还是找不见,一个潜逃在外的前世子妃,要不要随女儿一道回国,孤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沈芜听得憋屈又烦躁,凭着便宜娘那些光辉事迹,几乎不用碰面就能猜到这人的性情,必定是个胆大又有主意的人,而且她又是小王孙最亲近的人,母亲和孩子之间通常都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两人若是见
了面,便宜娘会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呢?
“那么,太子您觉得我和母亲该不该回去呢?”
沈芜心一横,不躲不避直接问出来,其实她和便宜娘谁也决定不了,到最后还是得看眼前男人的意思。
他不让她们走,她们一个都走不了。
“为什么不回去?金陵是你的母国,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念?戎衡和裕瑾从很早就希望孤能放他们回国,可唯独你是个例外,那么,我的小阿芜,你到底是在顾忌什么呢?”
太子伸手轻轻松松抚上沈芜头顶,摸到她绑发的青布巾用力一扯,哗啦啦,长长的青丝就像一**黑色浪花甩摆着倾泻而下,少女的娇柔也在这披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