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双手托腮,披着青色大褂坐在桌边,目光放空。
旁人看她仿佛在沉思,其实就是傻傻发呆。
只有两人在屋里,沈芜准许小翠坐下,不必时刻保持恭谦。
小翠起初不习惯,后来发现主子是真的体恤她,感慨主子遭难以后越发宅心仁厚,也更加坚定了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追随主子的赤胆忠心。
“小翠,你能不能把怀里的玩意放下,又硬又凉,抱着能舒服?”
自打看到这颗大白菜,小翠就一直保持兴奋状态,当传家宝似的捂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沈芜心想再如何贵重,那也是死物,有必要这么稀罕。
小翠却一脸不认同:“主子您是见识少,不懂这白菜的价值,物以稀为贵,莫说这玉料少见,只看这雕刻工艺,又是太子特有,一年赏不出几颗,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小翠幼时跟着兄长读过几年私塾,偶尔文绉绉掉起书袋,还是有那么一点架势。
沈芜要笑不笑:“那么你敢不敢把这玩意拿出去卖?”
“这是太子赏赐的宝贝,怎可卖掉,不妥不妥!”
小翠一脸主子你眼睛那么漂亮为何这么不识货的遗憾表情。
“不能卖,那就只能当个摆设,养养眼,能有多大价值。”
沈芜在这方面比较现实,不能换成银子的物件,在她眼里都属瑕疵品。
“主子,您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小翠欣赏够了宝贝,将大白菜小心翼翼放回到架子上供着,再走回来,像个知心姐姐想跟沈芜谈谈心。
“这还用问,我头顶都要冒火了。”
狩猎,狩猎,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狩个毛球,别野兔没逮到一只,自己反倒进了虎口。
“小翠,这里没有老虎吧?”
光是提一提,沈芜都觉得毛骨悚然。
小翠也是一脸蒙:“奴婢不知道啊,这种皇家猎场保密得很,哪能轻易让外人窥探。”
“要是碰到老虎,怎么逃?跑不过,还不如躺着等死,没准老虎鄙视到连你的肉都嫌弃,干脆就放过你了!”
沈芜再烦也有心情讲冷笑话。
小翠乐呵呵:“主子真风趣,不过老虎也
不是看到人就扑,吃饱了的老虎很懒,只要别刻意挑衅它,它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可若我碰到的是生了好几只小崽饥肠辘辘的母老虎呢?”
小翠继续乐:“那主子先跑,奴婢替主子挡着。”
小翠说出这么舍身为主的感人话,沈芜胸口顷刻间涌上无比的暖意,一时无语,半天才黯哑着声道:“小翠,没有哪个人比自己的命还要珍贵,若你逃跑的机会更大,那就不要管我,赶紧跑出去喊救兵,不然两个都要糟。”
“我爹跟几个叔伯上山打过老虎,我也偷偷跟去过,不怕的。”
遇到这么仁厚的主子,小翠觉得自己也很幸运,更不可能丢下主子自己跑,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沈芜的关注点跑偏:“你家不是种地的吗?怎么又上山打猎了?”
“遇上旱涝,收成不好,我爹就以打猎为生,将狩到的猎物拖到城里去卖。”
小翠说得波澜不惊,但沈芜可以想见那时候的困苦,都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冒险。
“那你爹相当厉害了,要是他在这里,我就不愁了。”
“奴婢也可以帮主子啊!”
“你?你会什么?”
“奴婢会设陷阱啊!来一只套一只,保证给您捉到活生生的猎物。”
沈芜不禁喜上眉梢:“你有这技能?别是忽悠我,哄我开心?”
小翠一本正经摇头:“奴婢从不在这种要紧事上开玩笑。”
反而是主子,话里真真假假,时而玩笑,时而忧郁。
“那行,明天就指望小翠姐姐了,你需要什么工具,尽管说,我叫壮子给你弄。”
“奴婢自己弄就行了,很简单的。”
有了小翠这个及时雨,沈芜夜里不失眠了,清清爽爽睡到天亮,换上一身帅气的束腰黑色劲装,感觉自己充满了能量。
小翠盯着沈芜胸前,含蓄提醒:“主子,您再把腰带放宽一些,不要太贴身了。”
胸虽小,但还是有的。
沈芜低头看了看,默默将腰带的暗扣往后放了一个,再照镜子,腰间松散,不修身,帅气度大打折扣。
到了猎场外围集合地,调配给沈芜的银甲卫是一对双胞胎,样貌简直一模一样,唯一能区分的就是身高,弟弟比哥哥高一
点,站一起能分辨,各自走开的话---
反正,沈芜是认不出来的。
围场划成了三个区域,半个时辰各自交换一次,沈芜成功和戎衡错开,反而跟裕世子分到了一个区。
沈芜无视向她走来的裕世子,热情召唤秦小公爷。
“秦兄,我们一块进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小公爷受宠若惊。
这里是个人都比他厉害,可沈小王孙选择了自己,瞬间有种被认可的感动。
裕世子望着相伴步入林中一高一矮却同样弱小的两个人,嘴角依旧带笑,眼底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