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那么一些时刻,两个人面对面的交谈会显得尴尬,特别是对方冷场的能力强大到令人发指,沈芜在和高大少年郎的对视中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因为半天得不到回应,两人傻站着像两根木头桩子。
就这么大眼对小眼,沈芜看到戎衡迈开了脚步向她靠拢,气势汹汹的样子是那么熟悉,将她从小院里拖出来也是这么个拽得让人想咬的架势。
“戎表哥,我好像也是一国王孙,你这样动不动就抓人会不会不太合适。”
沈芜嘴唇翕动,眼睛也没闲着,睁圆了黑溜溜的眼珠子四下打量,发现能钻的缝隙随时准备撤。
可这腿才刚撒开,来不及完成优雅又迅猛的转身就被人高马大的少年揪住了后领,提小鸡似的一点都不温柔体贴。
“戎王子,都是男人请自重,你这样很不好看。”
沈芜怒起来也是有格调的,奶凶奶凶,小奶狗似的眼珠子瞪圆抗议野蛮人种粗暴的行为。
“带你去看瀑布。”
看瀑布?
他怎么知道?
沈芜愣了一下,随即恼道:“你跟踪我多久了?是不是从靶场一路过来的?”
“我只是恰好跟你顺路。”
“顺个鬼路,你当我白痴啊!”
沈芜怒发雌威,跳脚挥爪子袭击男人的脸,却因个头问题,勉强挠到他紧绷的下颚。
戎衡松开她的衣领,改捉她两只不老实的小手,细皮嫩肉就是不太听话。
“我自己可以去,不用你带,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放开我!”
沈芜双手被制住,抬脚就往男人脆弱部位攻击,戎衡空出一只手打开她踢过来的细腿,沈芜借机想要挣脱,戎衡反应更快再次将她制服,不痛不痒像待孩子般轻斥她。
“别闹,伤到了有你痛的!”
“我的内侍要寻来了,你快松开,这样拉拉扯扯有辱斯文。”
握她手的大掌又厚又暖,就是有点糙,指上的薄茧轻轻刮蹭她手背,痒痒的让她轻颤。
“我带着你去,更快!”
戎衡决定了的事就不可能轻易改变。
赏景本来是件开心的事,可被人硬拖着过去就没那么愉快了,沈芜的兴致顿时消
减了一半,以至于到了瀑布下游,看着波澜壮阔的美景,沈芜依然有些闷闷不乐。
山是好山,水是好水,可这仿佛仙境的景致里,跟她同框的人不是那么对。
“对不起,我粗鲁了。”
水声太大,沈芜差点没听清,更是有些惊讶。
大猪蹄子居然跟她道歉了,她没听错吧。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回乌孙国,保你一生平安。”
又是一句吓死人不偿命,沈芜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
这位草原小王子指不定就是个隐性弟控。
“我们好像还没那么熟,表哥你想多了,就算要回,我也是回金陵国。”
在瀑布下聊天就是费劲,挨这么近还得提气扯嗓子。
“你还回得去吗?”
戎衡一用正常音量,沈芜就听不大清了。
戎衡忽然扣住沈芜腰身将她拉近自己,低头擦过她耳畔,似不经意般喊了一声:“我的沈表妹。”
沈芜就像被雷劈中了愣在当场,浑身僵硬心脏一瞬间停跳。
这是什么神转折?
马甲就这么掉了?
要不要这么惊悚!
“表哥你这过了两天还没酒醒啊,胡言乱语也要有个限度,你再这样轻浮狂语,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
沈芜稳住心跳不乱,拽开戎衡硬邦邦的胳膊,做出很生气的样子,放完话转身就走。
“你母亲是不是叫茗玉,左眼角有颗泪痣,右手背上还有一块早年被烫伤的疤痕!”
沈芜脚步顿住。
书里小王孙那个想不开要作死还拖家带口的亲娘可不就叫什么玉,左眼角也确实有颗痣,至于手背上---
沈芜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是一只白皙的手,早年做过粗活,算不上细腻,但手型很好看,纤长匀称,更打眼的是手背上那消不掉的淡红色疤痕。
这是小王孙留给她的记忆。
沈芜回转身木着脸走近戎衡:“你和我母亲什么关系?你知道多少?”
“你想隐瞒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这话换做小王孙可能就懵里懵懂傻住了。
但沈芜比小王孙强,她揣测戎衡话里的意思,是试探也很笃定的问:“我母亲在哪里?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戎衡波澜不惊的眼里闪过
一丝激赏:“她还有事情要处理,暂时来不了。”
“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比家人的安危还重要?”
沈芜忍不住讥讽。
对于一个将女儿的生活搅得翻天覆地的自私女人,她实在生不出一丁点的好感。
“你若聪明点,懂得明哲保身,也不至于受那遭罪。”
吃了一肚子的水,人倒是懂事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小表妹的转变,是戎衡所乐见,帮她也变得心甘情愿。
“你说你是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