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驭醒来的时候,旁边的护士正在给他换药。
不同于普通医院里纯白的背景,入眼烟灰色的墙壁和极高级简约的水晶吊灯,让人仿佛身处某个酒店的房间里。
他怎么会在酒店里?
周驭蹙紧眉头。
“你醒啦?”
身旁的护士换好吊瓶,垂眼见他醒了,轻言细语道:“你女朋友刚出去,一会儿就过来了。你现在渴不渴饿不饿,要不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周驭昏睡了两天一夜,记忆还停留在最后出车祸的瞬间。转眼看见护士身上的衣服,脑子里不断闪过一些混乱的片段,却在听见护士说女朋友的时候变成温笙那天送他出门时的画面。
左臂和腹间传来钝钝的疼痛,周驭眉头皱得更紧一些。
黑眸微微眯起,他还没开口,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温笙拎着粉白的暖水瓶,她两天没有回家,随意挽到脑后的发丝稍显凌乱,有几缕垂下,挡在她侧脸上,投下的阴影和她眼下的乌青颜色融为一体,略显憔悴。
病房门一推开,温笙便直直对上了那双黑沉沉的眼。
那一双本该勾人迷神的眼眸,没了往日的桃花媚态,眼角细微攒出的痛楚落在温笙眼里,她心头一紧,立刻快步上前。
“你终于醒了!”温笙将暖水瓶随意放在脚边,俯身捧住周驭的脸细细端详,“你睡了两天,吓死我了!”
前后才不过两天的时间,周驭明显就憔悴了一圈,深陷的眼窝不比平时那样暧昧,更显得深邃且沧桑。
温笙喉头发涩,一下就红了眼,“你还痛不痛?我这就去给你叫医生。”
周驭望进她眼中的忧心,在她要转身的时候攥住了她的手腕。开口时,喉间如同被砂纸磨过一半生涩沙哑。
“这是哪里?”
周驭醒了,温笙在病房里陪着他,护士换好药就出去叫医生。
很快就来了。
两个医生给周驭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检查了一下瞳孔和伤口情况,互相交换了意见,就让护士把他身上的心电监护设备都撤掉了。
温笙一直担心周驭的伤势。他从前就总是受伤,现在又出了车祸,她最怕的就是万一落下病根,或者牵动了旧伤,尤其这两天他一直昏睡不醒,她就更怕了。
但还好,医生们什么都没说,只叮嘱这几天还是要好好保护伤口不被感染,危险期虽然过去了,但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出院前会再给他做详细检查,观察骨头的愈合情况,让他们安心休养。
温笙连声道谢,看着护士把那些看上去吓人的仪器全都推出了病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的心酸。
病房门被关上,她立刻扑到周驭身上。
怕压到他的伤口,温笙小心避开了他的手臂和腰腹,只敢虚虚地环着周驭的颈项,在他耳旁细细地呼吸。
“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温笙害怕医院,更害怕身边的人进医院。偏偏周驭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让她省心,六年前是,现在竟然也是。
安全之前传来事故现场的照片,被撞烂的车头看得温笙心惊肉跳。再想到周驭如今只是手臂骨折这种小伤,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周驭晓得她一定是吓坏了,但现在还不是安慰她的好时候。
刚才温笙说这里是南樟私立医院,南樟是周梦楠的产业,他怎么会在周梦楠这里?
他拍抚着温笙的后背将她拉开,眉间紧皱的弧度像绵延的山川,严肃非常。“我怎么会在这里?是急救的送我来这的?不可能,那是周梦楠给我办的转院?你呢?你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周驭刚醒,这一连串的问题便像是不用思考便已经长在他心里似的脱口而出。
温笙心里明白,但也心疼。
她握了握周驭的手,定了心神和他道:“你放心,我已经联系好了其他医院,只等你一醒过来就可以转院。这两天的事情,等我们离开了这里,我再一一跟你解释。”
温笙说着,视线落到他还绑着石膏绷带的左手臂上,满眼都是心疼。“不过你现在,可以下床了吗?”
周驭和周梦楠之间有些什么故事,温笙现在知道的还不太清楚,但她了解周驭,他不会愿意在这里长久地待着养病,不为别的,只为周梦楠也是周家的人。
就算他现在不能走,但只要他还能动,爬也要爬出去的。
更何况,昨天在小阁楼上,妖怪一样的周梦楠跟温笙说的那些话,一直梗在温笙心里。她不知道周梦楠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事情,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和周驭,与彼此来说都是威胁。
即便周驭不说,温笙也不会让他继续在这里住院。否则一直待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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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护士每隔两个小时就会巡一次房,只有这个时候护士站里是没人的。
周驭的病房正对着护士站,温笙给周驭换好了衣服,搀扶着他下了床。
她率先出去,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这个时候,长长的走廊里是一片昏暗的沉静,只有墙边两盏泛着蓝色的应急灯是亮着的。
幽幽灯光昏暗,走廊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