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痹之症(1 / 3)

裴晏一言似平地惊雷,苗氏和孙蓁脸色大变,姜离扬了扬眉,难道这两日大理寺找到了新的证据?

唯有赵一铭面不改色,“大人此话何意?”

乌檐覆雪,裴晏一袭月白鹤纹斗篷如寒松玉立,但他眉眼锋锐,目光似一柄寒气四溢的剑悬在赵一铭头顶,“要我在此地说?”

赵一铭审视着裴晏,苗氏看看他,再看看裴晏道:“裴大人,大理寺发现了什么不利铭儿的证据不成?还请大人直言,说不定我能为铭儿作证。”

见状不对,苗氏吩咐下人避退,待廊上只有她们和大理寺的人后,赵一铭也凉凉道,“段严出事那夜,是我第一个发现他生了意外,也是我和虞梓谦先冲下去呼救,后来,更是我抬他上楼,我问心无愧……”

裴晏穆然道:“我何曾说你那夜杀人了?”

赵一铭一愣,下一刻,他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生出了两份犹豫来,裴晏又道:“既然你问心无愧,那便请你解释解释,你给段严的丹丸是何作用?你那夜陷入幻象之中,又到底看到了什么?”

赵一铭眼皮一跳,定声问:“什么丹丸?”

裴晏看姜离一眼,一字不落地复述,“丹砂、雄黄、白矾、紫石英,牛黄、菟丝子,服用后神明开通、体力强健,有催情之效,长用等同服毒——”

“曼陀罗、钟乳、硫磺、鹿茸、首乌,同是壮阳致幻之物,亦是慢性之毒。”

“龙涎香、缩砂、肉豆蔻、肉桂,米囊子……可兴助阳事,看似壮精益元,但服此丹,会令人骨节欲酥,万念俱无,而后梦境迷离,宛入极乐。”

他语声一沉,“此物可令人上瘾,最终段严会嗜药成性,神志尽失,沦为行尸走肉不说,亦会油尽灯枯丧命,众人只以为是他自甘堕落,却不知那丹丸是你相赠。”

不等赵一铭辩解,他又道:“九月十二,你在长安黑市一个名叫芪翊罗的夷族人手中买来此药,买之时,便已知道此丹丸可怕之处,此人如今已在大理寺衙门候着,可与你当面对质;九月十七前后,你将此物给了段严,段严初尝到此毒之妙,在十九那日与外室相会时,与她同用此毒,后来九月二十七,孙氏登门退亲,段家为了平息孙氏之怒,令人将那外室发卖去了梁州,案发后我们一直在找她下落,昨夜,她被带回了长安。”

裴晏语气平静,可落在众人耳中,却格外有种掷地有声之效,“不仅如此,最近三月,你明知段严对你多有打压之意,却还他走的颇近,这并非是你甘愿向他低头,是只有如此,你才能诱导他不断沦落,最终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十月初一,你为缉拿匪寇所受之伤还未愈,但你却以匪寇未尽之名,令段严于西市协查,但实际上,你带他去了西市的万宝赌坊,当日段严在赌坊内赢白银三百两,后来一月,他常以公务做掩护前往此地赌钱,万宝赌坊的老板交代,说你为了使段严尽兴,第一次的三百两白银是你自掏腰包做的彩头,段严是你半个上司不假,但你做人情却不做在明处,不过是因为你知他家中正帮他戒赌,而你不希望他改邪归正……”

裴晏言辞详尽,人证俱全,听得苗氏与孙蓁胆战心惊。

苗氏殷切道:“裴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铭儿性情纯直,段严又比他升得快,许是段严要他作陪呢?还有那些丹丸,一听便是下九流的路子,但许多沉迷享乐的富贵子弟都沾过,段严放浪惯了,他若要铭儿替他找这些东西,铭儿不好推拒……”

苗氏句句替赵一铭开脱,裴晏面不改色道:“若是替段严行事,那他何以让那夷族人,特意加重丹丸中的米囊子之量?我们已经让夷族人辨认了段府中找到的丹丸,他可以肯定,正是他按赵一铭要求,改了方量重做的那瓶。段严的外室玉娘也说,段严提过此药乃旁人孝敬,并非他自己命人寻找,段严没必要对此人撒谎。”

苗氏一时哑口,急急看向赵一铭,“铭儿——”

孙蓁也白着脸唤,“表哥……”

赵一铭冷笑一下,仍是镇定,“裴大人应知道,去岁段严立了大功,如今已高我一阶,再加上我知道他背后有段国公府、有肃王府倚仗,将来只会升的更快,那我自不想因为去岁与他争功而生嫌隙,于是今岁,我便想着法子弥补一二,对段严而言,如何弥补最行之有效?那自然是投其所好——”

他似笑非笑道:“他好赌,我便让他赢的高兴,他喜声色犬马,那我便寻丹药为他助兴,自然,这些下九流之物上不得台面,可这在高门世家何等寻常?不是每一家都像裴氏那般克己慎行光风霁月,若说赠些丹丸便是想神不知鬼不觉要他性命,那也太小题大做。何况段严是被刺死,我若谋划好了给他吃慢性毒药,又何必多此一举?”

满长安皆知裴氏家训当首便是“克己慎行”四字,但经由赵一铭如此说来,莫名有了几分讽刺之感,裴晏倒不做怒,他静静道:“若靠丹药,少则半载,多则年余,你等得起,你表妹等得起吗?你那夜于幻象撒谎,是因为看到了孙姑娘吧?”

话音落定,赵一铭面色一白,苗氏和孙蓁也是一呆。

赵一铭上前半步,愤然道:“裴大人怀疑我没什么,但此言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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