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几何……第二日在吴家告了两日假,一早出门,晚上才回来,打听了三日,人都晒黑了。
第四日,她心中有了成算,这几日来她不是瞎打听,去绸缎铺问绸缎价儿,要是绸缎一会价贱一会价高,囤丝的买卖做不得。
去杂货行问生丝,要是大多铺子不收,价儿又压的低,囤丝的买卖也做不得。
……
如此这般后,生丝的行情,梁堇不说精通,但也晓得了差不多,有了七分成算,她才去寻李经纪。
“你家娘子要买十六贯钱的生丝?”李经纪有些惊讶,那日让人囤生丝,可他自个都不敢囤,生怕赔了银钱。
“娘子使我把钱带来了,还要托大伯你帮着买生丝。”梁堇从袖子里掏出几张交子来,她把她攒的铜板银子都换成了交子。
买生丝不是那么好买的,需要托人买才行,生丝的色泽,产地,价儿都不一样,有贩丝之人,以次充好,梁堇不是这里面的行家,分不出好赖来。
李经纪就不同了,他常年帮着牵线买卖,也帮不少小户贩卖过生丝,生丝好赖,对方有没有抬价,他都门清。
托他买丝,给些茶汤钱便是,能省不少麻烦,因着梁堇并不是让他寻买主而是卖主,所以按规矩给的茶汤钱,也就两百钱。
到时候囤的生丝想出手,托他找买家,给的茶汤钱就高了。
没出两日,李经纪就给她买来了四十二斤好生丝,梁堇以娘子是外室,不敢拿回家中怕被官人回来知晓为借口,把生丝暂存在李经纪家中。
她后面还要托他出手生丝,李经纪有的赚,所以也愿意,她不担心对方昧下她的生丝,一是此人名声不错,不会做出那种毁坏自个名声的事来,做这一行,靠的就是个名声。
二是她与他接触了几日,觉得他不是那般人,她也不白占他家的地,到时候生丝无论是赔还是赚,她都多算他些钱。
……
忙完生丝的事,梁堇回到下人院的时候,身上的衫子都湿透了,绣花鞋里也出了不少汗,黏糊糊的。
“二姐……”
她正要进院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是许久未见的海棠,海棠还穿着以前的衣裳,听说她拿自个攒的月钱,给新干娘杨婆子扯布料子做了身衣裳。
“海棠,杨婆子对你好吗?”毕竟住在一个院里一年多,又是旧相识,梁堇问她近况。
海棠点了点头,见二姐没有像旁人那样瞧不起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如今她名声坏了,旁人都在私底下说她没良心,愧对原先的干娘蔡婆子。
可她们谁替她想过,她不是吴家的家生子,是从外面买来的,在吴家就是个无依无靠之人。
蔡婆子是认她当女儿,对她不差,可她想要前程,她要是真为她好,就不该把她拴在她身边。
“二姐,我与你不同,你有爹娘为你打算,我什麽也没有,蔡干娘不愿为我打算,我除了认旁人作干娘,实在没法子。”
海棠也不知为何要和二姐说这些话,二姐和旁的人不一样,和红果雁姐桂姐她们不同,她不会讥讽她。
梁堇不好说什麽,如果她是海棠,没立足的手艺,没亲爹娘,在吴家是最底层的丫头,她会如何?
这样的事她没想过,她可能会走另外一条路,但不能因此就觉得海棠的路是错的,路没有对错,生性不安分,也不是什麽贬义词。
人不想安于现状,想往上爬,想当个人,想当个主子,又有什麽错?
她为了前程连尿桶都能刷,别说蔡婆子,日后杨婆子对她没了用处,也会像抛弃蔡婆子那样抛弃她,但梁堇并没有因此厌恶她,更不会指责她,因为她没有指责她的权利。
要说犯下多大的恶,也没有,只是薄恩寡义了些而已。
梁堇在院门外和她说了会话,海棠
托她把几个桃子给蔡婆子,别说是她给她送的,她如今认了杨婆子当干娘,要是教她知道她还惦记前面的干娘,该不高兴了。
梁堇接过篮子,篮子里放了五个青里透红的桃,个个大小犹如拳头,有妈妈下值回来往这边走,海棠连忙背过脸谢过梁堇就跑了。
“蔡婆婆?”梁堇提着篮子桃,来到蔡婆子屋门口敲她的门。
自从海棠认了旁人作干娘,打这搬走,蔡婆子一连多日都没有去吴家当差,关在屋子里抹泪。
梁堇见屋里没人应,还想再敲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就见几日没出门的蔡婆子双眼红肿的好似核桃,腰更弯了。
往日她老爱用水在头后面梳个小髻,她头发虽稀疏,可日日把自个捯饬的很有精气神,有时还让海棠给她篦虱子,如今人憔悴了不说,头发也不梳,一下子老了几岁。
梁堇把篮子给她,说旁人托她送与她吃的,听说她爱吃桃,海棠不想让蔡婆子知晓桃是她送的,梁堇只能替她圆过去。
这几日,下人院有人可怜蔡婆子,给她送来点心果子宽慰她,蔡婆子见梁堇这样说,并没有想到海棠身上,还问她是谁给她的。
梁堇推说是个叫不上来名的婆子,蔡婆子以为是吴老太院里的人,她接过篮子拿出来个桃要送给梁堇吃,梁堇不肯要,让她留着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