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汤药相比,药性更加的平和,不伤人食欲,她又给了他一个食方子,之前的那个方子,对咳喘有益处,但不能完全止咳。
“四两寒食饧,两盏干地黄生汁水,放些许白蜜,掺和在一起,慢火熬煎,煎至浓稠,早晚各含一匙,细细吞咽。”
这寒食饧是一种饴糖,白蜜也好得,只是这干地黄听也没听过,就问女娃是何物。
“这是药材,药铺有卖。”梁堇答道,把王二哥听得一愣一愣的。
梁堇吃了半碗腌鱼,剩下的半碗让给了王二哥吃,然后要给陈阿翁鱼钱。
“快把银钱收起来,你这要羞死老朽。”
不过是一碗腌鱼,如何能比得上她给他的这两张食方,还要给他银钱,陈阿翁恨不得以袖掩面。
梁堇没有多想,只是想着他老妻还有病在身,他又这么大年纪了卖鱼不易,怎好白吃他的鱼。
见他不要银钱,就把自己的酱肉给他装了一包,说道:“阿翁,你也尝尝我的酱肉,这酱肉不可让阿婆吃,她病好之前,吃食都要清淡些。
陈阿翁记下了,不知要如何谢她,眼角都忍不住湿了起来,梁堇宽慰他一番。
他老妻的病好了后,俩人也能离了沂州,去投奔女儿一家。
“二姐儿,你还会给人看病?”王二哥忍不住问梁堇。
俩人别了陈老翁,又继续卖起了吃食,梁堇答道:“我哪有那本事,是住在我家旁边的一个娘子,也是得的这病,后面打听来的这方子吃好的。
我之前来阿翁这买鱼,
见他可怜,就替他打听来了方子。”
“我就说,你比我大两岁,怎麽会懂这般多。”在王二哥心中,梁堇已然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我今日沾了你的光,得了鱼吃,又吃了你的酱肉,这些枇杷你拿回家。”
此时,正是吃枇杷的时候,一斤枇杷不过八文钱,小户人家也吃得起,梁堇不要又怕他觉得自己瞧他不起,只好用手绢包了放在篮子里。
酱肉没卖完,她见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就别了王二哥。
到了家,桂姐儿见她篮子里多了一包枇杷,朝梁堇讨来吃,梁堇也就给她了,让她淘洗干净再吃。
这枇杷有五六个,大小犹如鸡子黄,吃的时候把皮给揭了,入口甜津津,要用手绢垫着,否则果子水会溅到衣裳上。
她吃了一个,又把杨娘子与她的头花拿出来,给刁妈妈两只,可刁妈妈嫌颜色娇嫩,让她自个留着戴。
梁堇平日不爱戴头花,都是用红绳绑着俩丫髻,她留下两只细布的,余下三只都给了桂姐。
桂姐见头花又是攒珠,又是绸,又是纱的,欢喜的不行,梁堇又后悔给她了,怕她戴着到处显摆招摇。
桂姐连连许诺不会戴去府里,梁堇才作罢。
俩人躺在炕上,桂姐和她说起了吴家的姑奶奶吴芳姐,她在后宅常见到她。
“今个早上苗奶妈让我去园子里摘杏花,要做杏花水,好梳头,我在那碰到了她,不知什麽时候,她又做了身新衣裳。”
吴芳姐带着一儿一女住在娘家,平时花销都是靠吴老太和吴老太爷贴补,梁堇不觉得做身衣裳有啥稀罕的。
“她这半个月,我都见她做了三身衣裳了,你知道今天这身衣裳,是啥料子吗?”
桂姐就对穿衣打扮上心,吴芳姐常穿的几身衣裳,她都知晓,新穿了一身,除了做的,能是谁给她的?
“什麽料子的?”
梁堇也不由得惊讶了起来,吴老太爷手里能有多少银钱,够她这样用的。
在青州的时候,也没见做衣裳做的这样勤,来了沂州怎麽半个月都做了三身。
“缎子的,脚上的绣鞋都是用鹦哥绿潞绸做的,我瞅的一清二楚,还打了新头面,那根鸳鸯钗尤其好看。”
桂姐坐了起来,用手和梁堇比划着,又说腕子上戴了什么镯子,又说耳朵上戴的坠子是嵌宝的,又说梳的发髻如何好看,脸上净是羡慕向往的神色。
“听婆子说,姑奶奶赁轿都不赁小轿了,而是大轿,真真是气派极了,她身边跟着的丫头叫莺儿的穿的都是好衣裳,之前穿的还不如咱们呐。”
吴芳姐从扬州过来的时候,身边就带了这一个丫头,丫头身上穿的寒酸的很。
桂姐把吴芳姐说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梁堇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难不成吴老太爷发了横财,与了女儿吴芳姐许多银钱,这才做了新衣,打了新头面,连莺儿都得了好衣裳。
仅是听桂姐说,梁堇都能想象得到那头面有多精巧,有多费银钱……出门坐的都还是大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