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云也不想跟他们多说,等乌旦解开马缰绳出门,才对伙计冷冷道:“今日姑奶奶有事,姑且放过你一回,以后再有这贪心,就没有今日这好运。”
伙计连连哀求:“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也是无意之事。
宋梨云两人骑的马食量大,吩咐客栈要给马加两次草料,还给了双倍料钱。
昨天晚上老马夫一惯的偷懒,在半夜喂马时,只随便丢些草料敷衍了事,两倍料钱也就能挪到自己腰包,反正畜生又不能开口告状。
哪知道菊青马性烈,平时也是被娇生惯养的,哪里能忍饿肚子。
自己咬断缰绳,把乌旦的那匹也放出来,还叼开侧门门栓要出去找草吃。
老马夫发现门被打开,又见马已经出去,索性就想假戏真做,找到伙计将马牵到旁边空闲院子藏起来。
只等主人报案,官府查到缰绳和门栓上的牙印,是马自行走失,他就可以洗脱嫌疑。
以后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将马送出城外,两匹好马就到手了。
有这一耽搁,天色渐亮,城门已开,宋梨云也不想再耽搁时间,只得放过这两个心术不正的。
两人连早饭都没有吃,先出城两里,在城外找到一家早摊铺子,喊来豆浆油馍充饥。
旁边两匹马在大口吃料,它们也饿了!
乌旦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此时还不高兴,咬着油饼愤愤道:“少夫人,对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不该放了,该狠狠揍一顿才对。”
宋梨云看看路上赶车挑担,匆忙进城谋生的人流道:“乌旦,部落在每次迁帐,半道你会去猎兔子吗?”
乌旦一楞,连忙摇头:“那时候要留心周围狼群偷袭,还要注意小羊羔走失,怎么有空猎兔子,想吃兔肉也要等扎好营地,牛羊归圈时。”
宋梨云笑笑:“我们现在也是在赶路,为了这些小事耽搁大事,肯定是不划算的,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回头来教训他们也不迟。”
乌旦若有所思,点点头:“好,以后再来教训他们。”
宋梨云见他明白事有轻重缓急,就重新开始认真进餐。
两人吃完饭,收拾身边包裹正准备赶路时,从松风县城方向跑出一队人马,大概十余人。
那些人对着路上来往的人一一查问,就连道边休息的饭摊凉棚都不放过。
转眼间就来到宋梨云这边,将两匹俊逸非凡的马围住。
领头之人一身赭石官服,手提腰刀,几个随从拿着水火棍和铁链,个个气势汹汹。
摊主慌忙过来,对着领头人作揖行礼道:“蒋官爷,小人昨天就给了摊费炭钱。”
那人把摊主一把推开:“你滚开,没你什么事!这马是谁的?站出来!”
宋梨云缓缓起身:“蒋捕头,别来无恙!”
重新坐上捕头位置的蒋兴凡闻声抬眼看来。
只看见一个披着绛紫斗篷,身穿莲青滚边束腰衣裤,脚上暗灰小靴,白色纱巾包了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
他皱皱眉,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你是何人,这马是你的?”
宋梨云解开纱巾露出脸:“蒋捕头贵人多忘事,民妇宋氏,这马正是我的。”
“是你!”
看清她的面容,蒋兴凡瞳孔猛的一缩,失声道。
这女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一股恼恨顿时拥上心头。
自己从七里县回来,不仅丢了差事,还挨了二十板子,被县丞曹景赶出县衙。
之所以因祸得福,正因为曹景的翻脸不认人,让他躲过被林大公子牵连,现在不但重新当上捕头,还跟县令大人走得亲近。
可这也难消他当初在宝林居受到的屈辱。
就是这个女人,用一根柴禾棍直刺喉间,惊骇之下引得自己提刀猛砍,被江县令好一通嘲讽撵出县衙,成了他心中到现在都难解阴影。
他一想到宝林居诡异的毛脸怪物和宋梨云敏锐身手,脚下连退数步,闪进人堆。
“大家动手,抓住她!”
宋梨云脚下一挑,刚才坐的凳子在手,乌旦也拿着一根木棒立在旁边。
宋梨云冷声道:“你们有什么理由胡乱抓人?”
什么理由?那几个捕快都回头看向蒋捕头。
这一女人一孩子,无缘无故怎么抓?
蒋捕头此时躲在人后,也有些尴尬,他却不出来,只直着脖子喊:“我怀疑那两匹马是偷的?她一个女人孩子,哪里来的俊马?”
他这话说得,其他人都听不下去,其中一个捕快提醒道:“蒋捕头,我们是抓逃匪,不是在找马!”
蒋兴凡此时已经有了主意,他走出人群,看着宋梨云道:“本捕头怀疑你跟昨天晚上的一起盗窃有关,现传你去县衙受审……”
宋梨云根本就不跟他多说,手中板凳一扬……
蒋兴凡大吼一声“贼妇行凶伤人,大家并肩子上!”喊完,他却又退后。
可是,场面有些尴尬,宋梨云扬起的凳子,只是抛给乌旦放好,并没有伤人。
那几个捕快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
蒋爷今天是吃错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