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有通告下来,说碎金镇失踪人口二千七百人,死亡五十,要当地官府给出抚恤金。
失踪者每人一两,死亡者每人五两,
每个人的赔偿不多,可架不住失踪人口数量多,每人一两银子也要三千多两。
因为七里县衙和平阳府官员通通被换,上下乱成一团,谁也不管碎金镇的事,白纸黑字也是一纸空文。
再说碎金镇上的失踪人口或者户籍不祥,或者一家全灭,没人讨要抚恤金。
那些从府库出来的银子一到七里县就成了死账。
现在被张老爷子重新提起,孙无明顿时恼怒:“放肆!什么抚恤银子,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
本吏只管收税,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是你们在偷税,若不不交,信不信马上把你送进大牢!”
见他耍赖,张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贪着上千两的命钱,连这一两百文也不放过,真是黑心啊!你就不怕那些冤魂夜夜缠着你。”
听到冤魂缠人,孙无明顿时心中发虚,可他的确不知道什么抚恤金,就是有,他也拿不出来。
知道这个碎金镇是个粪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孙无明心思急转。
要是这次无功而返,下次在来就难撬开了。
不管多少,哪怕几文也得打开这个路子。
孙无明脸一沉:“来人啊!把这个刁民抓起来!”
诓骗、威胁,总有一款用得上。
跟着孙无明过来的四个衙捕一抖锁链,就想上前来拿人。
“你们谁敢动手!”
“县衙对我们不闻不问,现在有些钱能过日子又来盘剥,我跟你们拼了!”
“死人不管,只磋磨活人,那就拿命来换。”
因为县衙来查税,除去下地干活的,会馆内外聚集着食品厂的三四十人。
听到要抓人,胡庆一把将院门插上,瞪着眼睛吼道:“要钱就拿命来换。”
孙无明色厉内荏的拍桌:“你们这是藐视法纪,是要吃板子的。”
他这次过来只带了四个衙役。
老百姓都是畏官的,一般情况下有四个衙役已经足够他施展官威。
可在碎金镇不行,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庄稼汉,想凭三言两语吓唬根本不可能。
孙无明想抓张老爷子,胡庆直接关了院门,这是硬杠上了。
碎金会馆里喧闹传出老远,薛壮家里,却是安安静静。
米掌柜同样大马金刀坐在上首位置,面前摊开一纸合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薛壮。
刚刚他跟镇上那人已经谈过。
若不是价钱没有谈拢,他马上就能得到橡子不苦涩的技术。
只要自己得到秘密,现在碎金镇的这合约对天香楼来说,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或者说,自己收拾了薛壮,还能重新得些好处。
“薛壮,这可是你亲自签下的。我当日说过,粉条只能卖我天香楼,你还敢卖其他人,你是不把我米奇放在眼里,还是不把天香楼放在眼里。”
薛壮此时被两个壮汉挟住跪在地上,对米掌柜咬牙切齿。
县衙孙税吏来时带着十几个衙役,一个小吏出行带那么多人虽然出格,可落在混乱的云州是勉强算正常,毕竟现在各处都有流民流寇。
这些“衙役”要求巡查碎金镇也很正常。
碎金镇为七里县辖区内的一个区域,衙门要重新恢复管理,要统计数据这些都是常规操作。
可这些衙役在转过一圈后,就尽要他往偏僻的地方去。
而且还有一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
直到在一处角落里看见米掌柜时,薛壮才发现不对劲。
在孙税吏的车马里,没有米掌柜,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等他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还没反抗就被人扣住。
此时被假衙役压着,薛壮瞪眼吼道:“姓米的,当天你什么时候说过只卖你一家,合约上有吗?”
米掌柜捻起来两张合约揉成团:“我说有,就有。没有……再写一份就有了!”
见他要毁约,薛壮怒骂:“你们天香楼也是大酒楼,六文钱的生意都不守信用。”
米掌柜哈哈大笑:“谁说不守信用,你只要重新再写一张,每斤三文,有多少我天香楼全收。
每次我们的人来碎金镇搬运,还不用你们四处辛苦零卖,这样好的事,你就是求都求不来。”
薛壮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壮汉按得更紧,他只能歪着头咬牙切齿:“我不能签,每斤三文,还不如说白送,你们的心太黑。”
现在碎金镇长时间在各村收橡子,价格略有浮动,从十斤三文涨到十斤五文,每个村子的人有空就上山去捡。
哪怕成本上涨,这价格对粉条来说,自然利润还是高。
可要做成橡子粉条需要人工颇多,磨浆下粉都是体力活,几十号人就靠这个吃饭。
要是被天香楼压价再垄断,碎金镇这些人就是白干活,只能落得一口温饱。
现在食品厂才刚刚有起色,就有人来摘桃。
碎金镇已经被抢过,不可能再送出自己的摇钱树。
见薛壮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