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卫所没有打起来?”
宋梨云此时正心急如焚,想着是赶紧回去搬家跑路,还是前去卫所帮忙上阵杀敌。
突然听到薛壮说那火光只是照明篝火,顿时感觉自己像是扎破的气球。
心中一直紧提的气猛泄到脚底板,身体都有些打晃了。
这的确能解释为什么卫所没有派人过来。
如果晚上有紧急演练,自然以军事为主,不会分派人手顾及民情。
其实从镇里火势高起,到现在也才过两刻钟,应该很快就有斥候过来查看情况了!
薛壮不愧是军中出来,对卫所的号令非常熟悉。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此时碎金关的确还没有战斗迹象,但也不是一场演练。
墙上,罗百户得到一个斥候带回来的消息。
“大人,前方是狄族溃部,人数近百,正聚集在十里外的河道冰面上。”
原来在关墙上看见的七八人,只是狄族溃部的前探,见到突然出来的关墙,于是停足不前,等到后面大部队命令。
此时夜黑风高,即便烧起巨型篝火,也不无法穿透两里外的黑暗。
碎金守兵只派了十骑出去探查消息,其余人都装备整齐,严防以待狄族突然发起攻打。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狄族聚集点开始骚动起来。
所有人仿佛是被一种无形力量夹持,逼迫着,慢慢向碎金关移动。
人群里,浑身是血的岳伦部首领安非陷入深深自责中。
他此时后悔不已。
在早些得到乌达部落回归草原时,他根本没有此事放在心上。
乌达部落在二十年前凄惨退出草原的事,他是亲历者,而且亲手杀了一个乌部骑士。
那是一个刚刚长大的少年,连日追杀让他浑身是伤,因为体力不止坠在队伍最后面。
当安非提着弯刀追上去一刀砍下他脑袋时,还能看见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恐惧,以及眼睛里的茫然不解。
他大概到死都想不通,自己几天前还在草原上放牧,唱着歌骑着马,追逐着心爱的姑娘,怎么现在会死。
当时正值壮年的安非只感觉好笑。
武朝有种说法叫做:成王败寇。
皇帝的儿子为了皇位都可以拼的你死我活。
草原上更讲究的是弱肉强食。
就连温顺的羊群也会为了母羊为了草地拼命,各部落为了草场和女人争斗,杀死对方算什么。
胜者占领一切、败者什么都没有,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草原各部的兴盛灭亡,本就在相互仇杀和相互吞并的状态中波动。
在乌达部落如同丧家之犬退出草原后,原本的草场自然被几个部落瓜分,其中岳伦部就分得一大片夏季牧场。
现在乌达部重新回来,不过是逃脱自己弯刀的小崽子们长大了。
那自己就再杀一次,这次杀到铲草除根就是。
岳伦部不是小部落,人数五百,牛羊总数上万。
除了放牧的部众,岳伦部还有一支战队,这些人装备精良,配备有弯刀重甲箭矢。
平时不需要放牧,战士只负责解决部落之间的冲突和狼群威胁。
岳伦部为了这些战士,砸重金供养着,每一个都被包装成噬血的恶狼。
除去几个大部族,岳伦部这些年所遇的战斗就没有输过。
只要乌达部敢来,自己就可以将那支白狼骑兵变成死狼,把乌达部变成自己的奴隶。
事实证明,安非高兴得太早。
当白狼骑兵出现在部落旁边时,他见到了什么是屠杀机器。
双方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对阵,远远的就开始冲锋。
马蹄剧烈拍打着地面,大地似乎在微微颤抖。
岳伦部落的骑兵分散开,高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仿佛一张大网罩向敌人。
只要被他们困住,就要面对屠杀的下场。
他們身上的盔甲和脸上肆意大笑的嚣张,足以证明战力强悍。
而人数明显落少的白狼骑士紧紧聚在一起,马头贴着马尾,人身趴伏马身,人马之间无比默契仿佛融合一体。
在那个头戴红缨的领头人带领下,五十匹马像一团雪球滚过草地,砸进岳伦部的大网中。
雪球瞬间化成点点雪花,黏在大网上。
此时,每一个白狼骑兵都找到各自面对的敌人。
他们没有使用适合劈砍的弯刀,而是手持武朝的燕翎刀。
长长的燕翎刀在两马交汇时,不等那挥舞的弯刀落下,就已经扎进岳伦部骑士重甲没有保护的脖子。
这不是在拼箭法,马术,只是一场单纯的胆量较量。
若是燕翎刀尖不能在高速奔跑里刺中对方,这些白狼骑士就要被弯刀劈开头颅。
嫣红的鲜血在雪地上绽开,仿佛一朵朵盛开的红花,触目惊心之极。
就在两马分开后,岳伦部的骑士半数滚落马下,剩下的也惊魂未定。
而白狼骑兵只有几个人失手落马。
受惊的马儿嘶鸣着人立而起,还没有等他们把马拢住,乌部剩下的白狼骑士已经调转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