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鼎鼎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懂裴渊。
自打他与裴名相见后,他便对裴名表现出异常的热情,哪怕裴名对他冷淡,他也依旧拿着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
看起来,他似乎想竭尽全力,去弥补天族对裴名造成的伤害。
可既然如此,裴渊为什么要帮她离开?
裴渊帮了她,又能得到什么?
宋鼎鼎想不通,但裴渊说的这个办法,并非不可行。
如今的她,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原本她还可以冷静的思考,可在白绮来过后,那些话像是魔音入耳般,止不住地往她的脑子里钻。
──裴名原本就喜欢你。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情蛊本就没有效果,他爱你也并非是因为情蛊。
裴名可以不给她留一丝希望,将她推进深渊。
他也可以彻头彻尾的利用她,从未喜欢过她分毫。
若是如此,最起码宋鼎鼎还能冷静地,将自己抽离这段失败的感情。
裴名将事情做得越绝,她便越能快刀斩乱麻,不留任何念想的离开这里。
可现在白绮却告诉他,裴名喜欢她,或许并不是因为情蛊。
这像是将溺水的人已经放弃了挣扎,就在她将死之时,有一只手将她拖上水面,给了她一口空气。
倘若她能就此获救,便也罢了。
然而,她早已知晓最后的结局,将是自己被溺死水中。
那这口空气对她来说,便犹如生的希望,并不仁慈,而显得极为残忍。
宋鼎鼎宁愿他从未爱过自己,这样才能说服自己不留余地,也不留一丝念想。
她收回思绪:“我魂魄出窍后,裴名体内的情蛊会失效吗?”
裴渊与宋鼎鼎第一次接触,便知道她是个极为谨慎的性格,他本以为宋鼎鼎会质疑他的话,或者追问他为何要帮她。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回答她的质问。
可她却没有像自己预想中的那样,去追问什么,她只是问他,裴名体内的情蛊会不会失效。
裴渊如实道:“我对这蛊虫之道并不了解,可情蛊消不消失,又有什么关系呢?”
“倘若情蛊还在,对你岂不是更加有利?”
虽然宋鼎鼎没有问,但是裴渊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并不想伤害裴名,只是感情这事,勉强不得。”
“我似乎一开始就亏欠他许多,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或许也没有机会,能再弥补什么。”
“我唯一能帮他做的,便是让他认清自己的心。”
见宋鼎鼎依旧沉默,裴渊笑着道:“你这般执着于情蛊,倒像是闷着头走进了死胡同。裴名不愿意放过自己,你又何尝不是呢?”
她实在没有心思听他说教,直接问道:“混元鼎在哪里?”
他轻咳了两声,瘦弱的身子跟着颤了颤,抬起头看向远方:“那混元鼎藏在何处,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对于裴渊这打哑谜似的回答,宋鼎鼎蹙着眉头,正想再追问两句,身后却是传来了脚步声。
坐在树上的裴渊,朝着她身后的方向看去,笑吟吟道:“你瞧他急得,连鞋都穿反了,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
宋鼎鼎闻言,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子,朝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她刚转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事物,便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裴名紧紧的拥着她,双臂犹如铁箍一般,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宋鼎鼎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想要推开他,一抬头,却有水珠一滴滴滑落在她的脸颊上。
恍惚间,她还以为裴名急得哭了出来。
直到宋鼎鼎定住神,才注意到那水珠是从裴名的头发上滴下来的。
他来之前,应该是在沐浴,月银色长发湿漉漉垂在身侧,一绺一绺似是覆霜雪,渗着些微微的凉意。
正如裴渊所说,裴名来得太过匆忙,连脚上的两只鞋都穿反了方向。
宋鼎鼎看到这一幕,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扯了扯嘴角,轻拍着裴名的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听到她略显沙哑的嗓音,裴名微微松了些力度,目光不善地抬起头,看向坐在树上的裴渊。
裴渊到底曾经是天族战神,不管裴名布下怎样的结界,他都有能力花费时间解开。
裴名这两日为了筹备大婚之事,并着换心前的准备,忙得抽不开身。
总之裴渊跑不出神仙府,他便也没再花心思在裴渊身上。
倒是没想到,宋鼎鼎会在这里与裴渊碰上面。
他轻瞥了裴渊一眼,便收回视线,看向宋鼎鼎:“跟我回去。”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挣脱,只任由他牵住自己的手。
即便没有对视,她也察觉到了裴名的慌意。
她不知道裴名到底在慌乱些什么,就像她不能理解裴渊刚刚对她说的那句──裴名不愿意放过自己,你又何尝不是呢。
裴渊不懂,正是因为她想要放过自己,才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里。
只有逃到一个没有裴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