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白琦先开口道:“阿鼎,这一切都错在我,你便是打我骂我,我也绝无怨言。”
她自然不会真的去打骂白琦,也不知道这一切的错,到底应该归根在谁身上。
似乎每个人都有错,又似乎每个人都没有错,她分辨不清楚,只能用沉默应对。
白琦知道裴名已经凑齐了七颗吞龙珠,她没有时间再这样僵持下去,生怕他会来到酒窖将宋鼎鼎带走。
若是正面对抗,她绝对打不过裴名。
白琦想要带宋鼎鼎离开这里,但宋鼎鼎却不急着走,倘若裴名想抓住她,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也是白费力气,他终究会找到她。
更何况,她也不能走。
她相信,裴名那句话并不单单只是威胁,倘若她敢逃跑,便会间接害死顾朝雨。
宋鼎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顾朝雨,然而等她赶到顾朝雨的房间里时,屋子里却空空荡荡,只余下桌子上摆着的妆奁。
她询问过城主,才知道顾朝雨已经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火山。
宋鼎鼎记得,顾朝雨曾说过,那妆奁是吕察送给她的信物,同时也是吕察留给她最后的遗物。
顾朝雨十分珍惜那妆奁,又怎么会在离开后,将妆奁留在桌子上?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打开妆奁的抽屉,便看见了顾朝雨留给她的信纸。
宋鼎鼎展开叠得整齐的信纸,那纸上只写了一行小字——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从前几日,她便察觉到了顾朝雨的不对劲,但那一夜,她们一起纳鞋,顾朝雨发泄似的,对她说了很多关于陆轻尘的事情。
顾朝雨在提起他们之间的过去时,神色显得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她说,她已经放下了他们的过去,会将这段感情好好结束。
她还说,她会将吕察对她的感情,珍藏于心底,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的笑容,神态,言行举止,都像是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于,连心细如发的宋鼎鼎都被骗了过去。
可到了最后,顾朝雨却给她留下这一首殉情的诗词,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宋鼎鼎向城主询问了顾朝雨随同他们离开的时间,见他们刚走一个时辰不久,便借了城主刚买回来的马匹,与白琦一同策马追去。
白琦牟足了劲往前追去,心底止不住犯嘀咕,倘若裴名凑齐了吞龙珠,去火山准备召唤神龙,那为什么没有带上宋鼎鼎?
不光白琦想不通,宋鼎鼎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可她满脑子都是顾朝雨手写的殉情诗,也顾不得再去思考别的。
即便她们已经拼尽全力去追逐,但他们到底是比她们早走了一个时辰,那马儿都跑的快口吐白沫了,却还是迟了一步。
风声渐缓,宋鼎鼎感觉到越来越炙热的空气,逼得她有些喘息不上来。
“站稳——”
随着黎画的嗓音传来,他下意识抬手抓住了宋鼎鼎的手臂,以防止她保持不了平衡,从剑上掉下去。
滚滚飞天的火山灰,轰隆隆向上升去,沸腾的熔浆呈现出鲜艳的颜色,蜿蜒流淌在岩石缝中,映的火山喷口周围火红通天。
宋鼎鼎听见远处传来陆轻尘嘶吼尖叫的声音,她循着声源看去,只见陆轻尘跪在滚烫的火山喷口上,痛哭流涕的看着前方。
她视线微移,在前方看到了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
那是裴名,他半跪在地上,半个身子几乎探入火山口里,手臂用力向下坠着。
宋鼎鼎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沿着他的手臂向下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整个人悬空挂在火山口岩壁上的顾朝雨。
顾朝雨垂在身侧的手臂中,圈着一双黑靴子,她的手紧紧抱着这双黑靴,抬起流着泪水的脸庞,不知在对裴名说些什么。
那神情像是在哀求着什么,可宋鼎鼎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能隐约听见火山内滚烫的熔浆,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裴名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在意陆轻尘的哭喊,也不在意顾朝雨的哀求,随时都会松开顾朝雨的手,让她掉进烧得沸腾的熔浆里。
眼看着顾朝雨的身体越来越往下坠,宋鼎鼎从剑身上一跃而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奔跑:“别放手……”
她的嘶吼近乎歇斯底里,可就在裴名听见她声音,转过头看向她的一刹那,他的掌心一松,顾朝雨的身体猛地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