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章熙樵不太高兴,扁着嘴巴,还想再多吃一些螃蟹。
天色渐晚,蛋黄般透亮的夕阳落下,余晖眷恋地抛向黛瓦屋顶,将天色一层层渲成浅浅的青,厚厚的靛蓝,浓浓的墨色。
林蕴月坐着马车回府,手里捏着章熙樵送的一个小帕子,布料柔软,带着小孩子独特的乳臭味。心里颇为闲适,等待她的是截然不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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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致拙在工部的差事也慢慢走上了正轨,官家想在京郊三桦山附近新修一个园子,这差使正好落到了他所在的部门。旁人都羡慕,刚一述职,就碰上这大差事,便是稍稍剐蹭一点,这点油水就能吃得肚子溜圆。
反而是章致拙本人兴致不大,他也只是上头长官的下手,做不了多大的主,每日起早贪黑,来往于城里与京郊,有时候繁忙,也就匆匆在外头睡下了。
更何况,章致拙本身也不是什么贪官,大家都有的,他不好特立独行才收一点,别的歪脑筋也没兴趣去动。
才过去几个月,章致拙就瘦了好些,原先做的衣裳就不太合身了。姜幼筠唤了常用的裁缝师傅,各式里衣,外衫,外裳,襕衫,大氅,鞋帽,做了好一些。
“工部累可真是没错,才这么两天就黑瘦了,要不想想法子再挪一挪。”姜幼筠摸了摸章致拙的脸,有些怜惜地说道。
“才干了没多久不好这么办,至少干满一任,工部也挺好的,就事情多了些,同僚上司都很不错。”章致拙笑了笑,收拾好了衣衫就带着小厮往三桦山赶。
因着差事繁忙,要在路上休息小憩,原先用的驴车终于被换了,新做的马车果然舒适许多。
马蹄声哒哒,刚出了年,路上的雪水刚化,混着黄泥,颇有些泥泞,有稀疏的小草已钻出了地面,正是浅草才能没马蹄。
章致拙正闭着眼养神,一旁的小厮轻声说道:“老爷,您看前头的可是范志行范老爷。”
章致拙闻言,撩起青帘打眼一看,可不就是范志行嘛,身后也跟着个半大不小的小厮,身上背着个药箱。
马车更快,追上前去,章致拙下车打了个招呼。
范志行瞧见他来了,神情有些尴尬紧张,侧了身想遮住身后药童。
“范兄,咱们还真是有缘呐,不知这大冷天的你这是要去哪儿?”章致拙不明所以地问道。
范志行更紧张了,脸上的肥肉都开始有些颤抖,回道:“呃...我有一亲戚住在京郊,正好今日闲来无事,便来走动走动...对,走动走动。”
“这大老远的,要不上我的车,我也正好要去城外三桦山那儿,捎你一程。”章致拙很热情地说道。
“不必不必,”范志行连连摆手推拒,“不麻烦你,我这不大顺路,别耽搁了你的正经事儿。”
既然如此,章致拙也不强求,二人寒暄了片刻便就此别过。
到了地儿,章致拙便投入到了紧张忙碌的工作中去,连昼食也是囫囵吃的。官家要修的园子不小,没个一年半载的下不来。
想到这儿,章致拙叹了口气,原先官家还算勤政,可年纪上去了,越发好享乐,本就不大善政事,如此下去可要出乱子。
不过好在,一个新政.权的生命周期是有大致规律的,大昭朝建立没多久,阶级固化等一系列问题还未出现,有的还是萌芽,还有很大转圜的余地。再加上朝中大臣也牢靠,兢兢业业,外患未起,也算繁荣昌盛。
一天忙完了,天色开始擦黑,章致拙急着回家,没准还能赶上家里的晚饭。正当小厮把马匹套上车时,章致拙站在一旁余光一瞟,又瞧见了熟人,范志行正捏着针在给一老汉针灸。
好你个范志行,偷偷摸摸搁这行医问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