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门大街章致拙和林毅轩县试纷纷考中,且名次都不低后,众人慕名而来,必买林大娘家的清河酒和章家点心铺的糕食。
安哥儿手里拿着论语,坐在柜台后,看着小婶娘忙忙碌碌地走进走出,一边递过点心,一边往回收银子。自从那日放案,报信人敲锣打鼓到章家后,不仅章致拙本人的神童之名越发响亮,章家点心铺的生意也迎来一个新的高峰。
沈氏每天晚上数银子数到手软,这可不是夸张,这几天一下子生意爆棚,来买糕点的又多是以铜钱付,才几天功夫铜钱就放不下了。
为此章则淮还特意跑了几趟钱铺,把大多数铜钱换成银子。后厨有三个人在忙活,柜台这还有沈氏和一个活计招呼客人,就这样,还是忙不过来,个个歇了生意便躺在床上休息。
当晚,沈氏沐浴后,坐到床边,拿干毛巾正擦头发。章则淮盯着整整齐齐码在桌上的银子,时而叹气时而傻笑。沈氏擦干头发,拿毛巾轻拍了一下章则淮,问道:“把银子都拿出来做甚,还不快去梳洗。”
章则淮嘿嘿一笑,凑近沈氏说道:“玉娘,咱们在京城买个院子吧。”
沈氏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也不是不行,回道:“你有想法了?”
章则淮点点头道:“咱们这铺子还是租着,生意得继续做,到时咱们搬到新宅子去。这铺子便让大兴他们住,也宽敞些。”
“银钱可够?咱们这些年虽说也存了一千二百两银,但要在京城买宅子可不凑手。”沈氏回道。
章则淮将银子收回匣子,道:“咱们也不是立刻就买,我先着人打听着,这段时间生意好,辛苦些累些,多赚些银子,也好给琳姐儿攒些嫁妆。”
沈氏颔首道:“嗯,琳姐儿也十二了,也该慢慢相看起来,有个宅子,琳姐儿还能回来住住。”
章致拙尚不知他将成为在京有房一族,自放案那日后,李珏便闷闷不乐。章致拙便陪他去茶馆里坐坐,顺便散散心。
“拙哥儿,我心里苦闷,自打我爹娘知晓我前两场都过了,只第三场没中,便死命压着我读书。”李珏捧着杯毛尖,
怂眉搭脸,抑抑地说道,“说实在的,我最不耐烦读书了,那些个圣人言也无聊的很,哪比得上赚钱快活啊。”
章致拙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若是在现代,似李珏那样的家庭,家里孩子喜欢经商,父母多半喜出望外,十分乐意让他继承家业,可在这封建帝国时期,就说不准了。虽然商人地位已较前朝提高了不少,子女都可正常参加科举,但比起考进士当官来说还是差远了。
“拙哥儿,我很羡慕你,你聪明,学什么都快,都不用怎么用功努力,玩玩就会了。”李珏继续说。
章致拙心道这你就误会了,哪有什么天才,那是你没看见我拼命的时候。李珏道:“我不一样,我要读好多遍才能记住,写诗也刻板,做文章也没条理,只算学还过得去。”
章致拙开口说道:“珏哥儿你别灰心呀,我也要背很多遍才能把经义记牢,大家都一样的脑子,只是学习方法和学习决心有差别罢了。”
李珏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茶,拿袖子一抹嘴巴,道:“真的吗?我不信。”
章致拙没好气地回道:“我框你作甚,神童啥的都是外人瞎传的,我好面子不去澄清罢了。”
李珏狐疑地看了看章致拙,只当他在安慰自己,道:“我知道,走科举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路了。爹都决定好了,家里的生意交给大哥打理,我去读书也省得家里兄弟相争。可是我......”李珏又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喝光了,硬是把茶喝出了杜康的气势。
章致拙劝道:“你前两场都过了,第三场里,算学你是没问题的,只时务策再下些功夫,明年再去考一次,总能把童生考过了。”
李珏一抹脸,点点头道:“嗯,明年我肯定要再下场一次,若一次过了,便接着读;若是没过,我便向我爹讨些银子外出做买卖去。”
“你自个儿能想通是最好的。”章致拙回道。
李珏沉默了半晌又开始嬉皮笑脸:“拙哥儿,不知道你姐姐喜欢什么,我想送她些东西。”
嗯?这小子还没死心?
这年头虽然男女大防已放开许多,那也是相互暧昧的年轻人之间,现下琳姐儿怕是李珏是谁都想不起了。
章致拙心里别扭,不想
他早早就和琳姐儿联系,就算以后要成亲,也得订了亲再说,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就如此急匆匆的,不妥。便只敷衍道:“等你能考中童生再说。”
李珏刚刚舒展开的脸又皱了回去,闷闷地喝了口茶。考不中童生连亲事都如此坎坷。
章致拙同李珏告别之后便回了铺子,正遇见安哥儿有问题请教他,便索性也拿起了书,一边自己看着,一边给安哥儿解答。安哥儿如今也在孟秀才私塾读书,原本孟秀才已不欲再收徒弟,想缓两年再说,章致拙求了好久,他才应下。
安哥儿也不负章致拙的苦求,读书颇有劲道,章致拙晚上学到什么时候,他便也有样学样,进步非常快。
来买糕点的人见了这哥俩,纷纷夸赞,不愧是案首家,做学问的氛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