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王被推搡着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不知去了哪一个包间。
谢朗心事重重地坐回沙发。
侍者很快推来了餐车, 将套餐对应的餐品一一摆放至茶几上。
开动前,殿下仰头严肃地看向侍者,进行最后的确认:“这些都是免费的?”
穷人家的龙崽怕井绳。
“当然。”侍者微笑回答:“请您尽情享用。”
龙崽拿起刀叉, 开始席卷餐桌。
谢朗还在发呆, 拳王那个嘲讽的笑容, 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条神经,让他忍不住去想这个年轻男人, 会遭遇什么。
脑海中不断闪过黑·帮大佬用匕首一根根剁掉拳王的手指,让他永远不能比赛的电影情节。
刚刚那光头说,老板是拳王的养父, 把他当亲儿子养大。
这话谢朗可是耳熟能详得很了。
这群人渣为了自己的利益, 困住并折磨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
只要这孩子留这口气活到大,他们就有资格冠上“生父”的名头,自我标榜对孩子恩重如山。
事实上呢?奥加公立的儿童福利院,条件都属于小康水准,三餐还有营养搭配师精心制定。
加上定期的心理辅导,孩子们彼此间团结友爱, 校园暴力发生的几率比普通初高中还小。
跟谢朗这种生活在时时刻刻恐惧与不安的孩子比起来,福利院简直是天堂。
拽着他脚腕, 将他困在地狱的人, 正是那个把他当“亲儿子”养大的人渣, 到头来还要求他懂得感恩,简直无耻至极。
不知道陈兴国如今身体如何了, 大脑开始萎缩了没有?
谢朗希望自己有这个荣幸,能亲眼看着陈兴国在痛苦中断气。
“怎么不吃东西?”
龙崽的嗓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谢朗立即低头拿起刀叉,开始划拉牛排。
莫名觉得,那个拳王的处境,该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哪个正常的父亲,舍得让自己的孩子靠夜店拳赛维持生活呢?
八成都是和陈兴国一样的人渣。
每次想到与陈兴国相关的事情,谢朗就会感觉自己被牢牢困在四面水泥的狭小空间里。
他的整颗心都塞满了黑暗肮脏的泥沼,仿佛成了这世界上最邪恶的存在。
遇到陆子遥之前,谢朗一直为自己缺乏道德与善良而感到骄傲。
这让他觉得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欺骗和伤害,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险恶。
遇到陆子遥之后,他总是一惊一乍地,将心里的泥沼藏进最深的角落,生怕被龙崽发现。
他想假装出正直善良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他生平第一次对陌生人发起了善心。
希望那个拳王不要被切掉手指,也希望他摆脱人渣养父,大概是同病相怜的自己一直没等到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看见另一个自己获救,似乎能找到安慰
谢朗想到一个救援计划,办法简单易行,只是需要龙崽的配合。
但他没理由要求逃亡中的皇子搭理这种闲事,只能寄期望于龙崽主动的关怀。
“哎……”小猫咪惆怅地叹了口气,等待龙崽嘘寒问暖。
陆子遥在吃牛排。
两分钟过去。
“哎~~~”小猫咪加大嗓音又叹了一口气。
陆子遥在吃芝士香肠。
“哎!!!!!”小猫咪咆哮着叹了口气。
殿下转过头:“你怎么了?”
小猫咪欲擒故纵地摇头叹息:“没事……”
殿下这才安下心,低下头继续吃香肠。
小猫咪:“……”
请问翼龙这个种族心大是遗传的吗?
雪豹皇后是怎么忍到现在没离婚的?
“我看到刚刚跟你决赛的那个拳王了。”
谢朗放弃了拐弯抹角的表达方式,面无表情地平铺直叙:“他输了比赛,貌似想逃跑,被抓了回来,现在被押送去见夜店老板了。”
陆子遥眯起一双桃花眼,一边吃菜一边幸灾乐祸地回应:“那他可惨了。”
“……”谢朗:“是啊,可能会被砍掉手脚。”
“咳!”陆子遥一口老汤喷出来,一脸无语地斜了眼猫咪:“这又不是演西港电影,你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谢朗一脸坚定:“不然他为什么要逃跑呢?”
陆子遥耸耸肩:“八成跟合同有关,可能涉及违约金而已。我刚报名的时候,看了登记处的参赛合同,这个比赛奖金是要报税的,正规娱乐活动,又不是打.黑拳,哪里就要剁手剁脚了?”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谢朗斜眼看向龙崽:“这社会有多黑暗,你还没有经历过。”
“是你想得太复杂了吧。”陆子遥拆了包湿巾擦嘴:“要不我们吃完去见见老板,问那家伙欠了多少钱,低于两万我就帮他赎身。在这儿遇上我们,也算他飞来横祸。”
葛朗台猫闻言脸都黑了:“你是不是就只想要那八千块?多出来的提成咬你手了吗?”
陆子遥一脸莫名:“不是你担心他的安全吗?不然还有什么解决途径?八千块足够咱们几天的伙食住宿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