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容诚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在利物浦跟宋和过招的时候,还是后面那所谓的合作,他都低估了宋和。
随后,容诚提出最后一个疑问,“如果我不回利物浦的话,你打算拿我怎么办?像对付张德海那样,把我交给警方?”
这种做法好像很符合宋和一贯的行事风格,但她并不打算这么做,“容九死了,您现在是容震唯一的儿子,如果我把您交给警方的话,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把您保下来,并且说服您与他合作,然后你们再一起来对付我。”
虽然就算他们三个姓容地加在一起来对付她,宋和也有信心会笑到最后,但既然能各个击破,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宋和微笑,“如果您不肯回利物浦的话,我会亲自找记者,去给那位叫赵晓生的货车司机做一个直播访谈,让他把当年您如何收买他、又如何策划撞死容盛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在镜头前说出来。”
到时候就算容震有心想保他,也难堵悠悠之口。
容诚愤怒的脸上显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好!很好!”
他不想承认自己输的这样难看,便用手指着宋和的鼻子,是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最终又将手重重放下。
宋和在这时,又“好心”提醒他,“买凶杀人,最高可是会判死刑的,二爷,您那样聪明,在利物浦又有那样大一份家业,我想您应该不想后半生都在监狱里度过吧?”
方中杰在这时适时插话,“是啊,容诚,你回利物浦去,对你与宋和都算是好事一桩,你又何乐而不为,偏要往那断头路上走呢?”
容诚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输得这样惨过,哪怕是二十六年前,他被打断腿扔到去利物浦的货轮上,他也不曾输得这样惨过。
他实在是不想认输。
他为了回云城,已经足足等了二十六年,眼看着容兴就快到手了,现在让他全都放下,灰溜溜地回利物浦去,他如何能甘心。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怎样?
宋和从在利物浦的时候就开始布局,而他自认为自己也是一个老棋手,却在开局的时候就落错了棋子,随后便是一步错步步错,直至今日这样只有退路没有进路的狼狈局面。
容诚悔恨的闭了闭眼睛。
片刻后,他睁开看向始终淡然的宋和,“你确实很厉害,甚至比你的父亲还要厉害几分,但是宋和,我不会就这样把容兴拱手相让的。”
说罢,他便拂袖离去。
容诚走后,菊香扑鼻的小花厅里安静了片刻。
方中杰仿佛是耗费了太多精力,有点累了,一只手便搭在椅背上借力,他问宋和,“如果他不回利物浦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宋和的视线落在一盆千丝菊上,脸上全然没有了方才与容诚对峙时的那种胜券在握的神情,她淡淡地回答,“他会回去的。”
方中杰一想,也是,容兴与自由相比,自由更重要,如果没有自由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而且,容诚在利物浦的家业也不小,就算没有了容兴,他依然可以非常富足地过完这辈子。
方中杰轻轻呼出一口气,是真的有些累了,“那行吧,我就不留你了。”
正事已经办完了,宋和本来也不打算多待,“那您休息吧。”说完后,宋和提起脚步离开,可走出去几步后,她又突然停下来。
她转身看向方中杰,犹豫了几秒才说,“他不肯认我,是担心我的存在,会败坏他的名声吗?”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方中杰也说不清楚,“我不知道。但是那天晚上,他确实是听了容致母亲说要弄死你,才急匆匆连夜从庆城赶回云城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愿意认你——宋和,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你的父亲也不例外。”
走出方家后,宋和望了望苍凉的夜空。
此刻,她的心也是苍凉的。
这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来自于亲生父亲的爱,她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了,可今晚骤然间听到容盛的死因时,她那平静的心湖里就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容诚说,他不想认她,是因为认为她的存在,会毁掉他的名声。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用那样急匆匆地赶回去。
他是容兴的继承人,那他的头脑里肯定有很多的计谋,那安抚容致母亲对他而言就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再者,想要阻止容致母亲乱来,他完全可以赶在她发难之前,先派人把她与她母亲藏好,不给容致母亲机会下手。
除非……
宋和忍不住想,在那一刻,他或许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吧?
不然,怎么解释他的行为呢?
宋和知道自己这可能是在自作多情。可她就是忍不住做这样的猜想,就像没有吃过糖果的小孩,会在小伙伴面前用最华丽的词汇去描述那糖果有多诱人一样。
她虽然已经有了丈夫,有了稳定的爱情,可在感情的世界中,她仍旧是一个贫穷的人,她不曾得到过来自亲生父亲的爱,所以才幼稚地通过这种方式去找寻他可能爱过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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