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周倒是没有瞒她,“王志成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张德海的葬礼上遇袭受伤了。”
目光落在宋和红肿的脚腕上,顾知周的眉心拧出一道折痕,“怎么样,伤到骨头没有?”
宋和轻轻摇头,“没有,只是软组织受伤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顾知周听后,把提了一路的心放下来。
然后,他视线一偏,看向半跪在宋和面前、当他不存在的容九。对于这个以前是情敌、以后是三叔的男人,他真是有点头疼了。
拿他当情敌对待,显然是不行的,因为他现在跟宋和有一层血缘关系,是宋和正儿八经的家人了,再加上他跟宋和认识已经十几年了,而宋和对他又确实是坦坦荡荡的,若是自己阻止宋和跟他往来的话,倒显得自己不大度了。
可拿他当宋和的三叔对待……
顾知周看了看他给宋和冰敷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显然这人对宋和还没有死心呢。
顾知周眸光轻微闪了闪,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他看得出来,容九的感情让宋和很苦恼,但因为多年的情谊,她又舍不得伤害容九,可继续放任容九越界的话,他心里实在是忍不了。
于是,顾知周故意说,“三叔,今天多谢你送宋和来医院。不过,我现在既然已经到医院来了,余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三叔你去忙你的吧。”
面对顾知周突然自降辈分,宋和先是一愣,在接收到顾知周递过来的眼神后,她心中明白过来,便抿着唇角没出声。
而容九从顾知周一连听到两声“三叔”后,整个脊背都僵硬了。他知道顾知周这是在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更要注意自己的感情。
握着冰袋的手慢慢攥紧,那刺骨的寒凉如刀一样割着容九的掌心,容九咬着牙,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克制住心底的杀意。
他低着头,继续维持着给宋和冰敷的姿势,声音冷淡的回道,“阿和伤得不轻,要多冰敷才能消肿,顾总身份金贵,这种照顾人的粗活想必是从来没有做过吧?还是我留在这里陪阿和吧。”
顾知周见他是如此的油盐不进,是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天边去,但碍于这里是公共场合,如果真跟容九动手的话,少不得是要上一回八卦头条了,而宋和向来又是最讨厌这种事情的。
不能动手,顾知周只能动嘴了,“三少爷,我知道你跟宋和关系不错,但宋和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即便是她的亲叔叔,是不是也应该避嫌一下呢?”
顾知周在说到“亲叔叔”这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咬得极重。
容九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可以忍受顾知周那一声宣示主权的“女朋友”,但无法忍受这一声“亲叔叔”。
因为男女朋友这种感情关系,不是牢不可破的,再恩爱的夫妻,也有可能会分道扬镳,成为陌路人。
可叔叔与侄女不是。叔叔与侄女之间的血缘关系,割不掉斩不断的,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烙印,即便是把全身的血都换一遍,把身体烧成灰烬,叔叔依旧是叔叔,侄女依旧是侄女。
宋和在这时轻声,“容九,你放手吧。”
宋和的这一句放手,不止是想让容九对她受伤的脚腕放手,更是想让他对她放手。
可容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执着地维持着给她冰敷的姿势。
很快,就有往来的病人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和不想成为八卦的焦点,便咬着牙忍着剧痛,用力把自己的脚从容九的手中抽了回来。
顾知周随即弯腰下去,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大步离开了医院。
而容九依旧维持着那个低着头,半跪着的姿势。
等到吴敏拿药回来后,看到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便猜到宋和应该是被顾知周借走了。
看着容九一个人孤零零地半跪在那里,吴敏心酸不已,轻叹一声气后,他扶着容九的胳膊,“九哥,我们回去吧。”
在吴敏的搀扶下,容九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被毛巾包裹着的冰袋还没有完全划开,刺骨的寒凉刺破掌心的皮肤,钻进了身体里,冻的容九的一颗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容九忽然有一种很茫然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突然就像一个重症患者一样,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
是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宋和的人生,即使得到了容兴,即使成为了容家的主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吴敏见他站着不动,便疑惑地喊了一声,“九哥?”见他一直盯着前方看,便也把视线投过去,“你看什么呢?”
失焦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容九哑声,“走吧。”
回去的路上,容九一直沉默地看向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敏担心他,就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看他,见他面色实在是太差了,就忍不住说,“九哥,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就不回公司了,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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