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商天是这群人中最特殊的存在,他没有双腿,到哪都是坐着,他的爱好很多,闭眼玩魔方、破解高难度数学方程式、甚至手写代码,编写程序,每样都做得很出色。
他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差,分裂出来的人格比以前更多,也忘记了许多事,但会一直念叨着“离姐姐”。
他不说话时,医生无法判断他处在哪种人格。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从入院以来,他暴戾阴暗的那个人格就消失了,现在整个人都很平和。
此时的他,正闭着双眼,转动魔方,口中数着时间,给自己计时。
“27、28、29!”只见他双手一拍,29秒内就完成了,又破掉了之前自己保持的32秒记录。
“耶!”他看起来很开心,很满足。
不远处的柳思翊望着他,心情复杂。原本最该恨的人,却怎么都生不出恨意,没有他,自己不会出事,可没有他,自己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用最恶的手段,却做着牺牲的事。他机关算尽,却是真心对待柳思翊,最终自食恶果,付出惨痛的代价。
最复杂的就是人心,好坏的界限有时候很模糊,柳思翊无法用任何标准去评断凌商天,他推开自己的那一刻,她相信了他的真诚和真心。
望着他空空的裤腿,柳思翊竟会心生难过,慕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原谅他了。
凌阡毓轻按她肩头,轻声说:“你过去看看罢,他可能只认得你。”
柳思翊点头,她缓步走去,坐在桌子旁望着凌商天,没有说话。
他转着笔正准备解题,感觉有人靠近,抬头看去。
柳思翊轻扬嘴角,微微一笑,“你还好吗?五仔。”
凌商天愣愣地望着她,错乱的记忆像一团凌乱的线,在脑袋里打结。他挠挠头,正襟危坐,先是皱皱眉,随后按着太阳穴,好像在努力回想。
“不用为难自己,我只是来看看你。”
“离姐姐?”凌商天忽然抬头,略显兴奋,他眼神清澈,好像没有被污浊的社会沾染过,这个似曾相识的纯粹笑容,让柳思翊想起了初遇之时。
“你认得我?”
“我就算忘记全世界也不会忘记你啊,离姐姐。”凌商天抿了抿嘴,扯了扯她衣袖,“话说这些年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以为你死了...”
柳思翊怔了怔,找了自己很久?难道是酒吧出事后的时间段?
“我挺好的。”
“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凌商天笑起来如阳光,柳思翊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文质彬彬像极了搞学术的高材生,曾经阴郁的他,已经消失不见。
其实他在哪个阶段并不重要,只是下意识会选择令自己开心轻松。
虽然身体残缺,可他现在简单快乐,或许也是好事。
谈笑间,凌商天瞟见了柳思翊无名指上的戒指,笑容僵住,“离姐姐结婚了?”
“嗯,结婚了。”
他失落地叹口气:“还想等自己长大了娶你呢,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柳思翊笑而不语。
“失去你消息的这几年我想清楚了,只要你安好,便是一切都好,其他不重要。”凌商天说着拿起拐杖,双手艰难地撑着身体想站起,柳思翊本想扶他,手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不把他当另类看才是最好的尊重。
“我带离姐姐去走走。”凌商天完全靠双拐或者轮椅才能行走,他好像适应了自己的残疾,半截身体灵活自如,柳思翊想起了自己不能行走那些日子,眼角有些泛酸。
凌商天比自己乐观,比自己坚强,她真是自愧不如。
来的几个人,他只认得柳思翊,只有选择性记忆才能让人开心。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和过往,凌商天都不记得了。
现在的他,确实有了当年五仔的影子。
“时过境迁,再见他这样真是心情复杂。”海芋忍不住感慨,曾经自己也差点死在他手里,最后能够化险为夷,多亏了辛然。
想到辛然,海芋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平时情绪波动很少,但凡状态不对,凌阡毓都能感觉到。
最近的海芋,不同往日。
“听说辛然今天出发,你不打算去送送?”凌阡毓问。
“今天吗?”海芋并不知道具体时间,原来她走得这么急,难怪要跟自己道别。
“你最近失魂落魄,给我的报表也出错了两次,要不休息一段时间?”
海芋惊讶地望着她,“什么报表出错了,业绩还是财务,你怎么不告诉我,或者批评我呢?我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真是...”她开始自责、反省。
凌阡毓摆手:“我说这话不是为了批评你,难道你还不明白,人生最艰难的事就是跟自己对抗,你心里有她,不挽留只会留下遗憾,你可别像我。”
“二小姐你多心了,我跟辛然的情况与你们不同,也就是达人以上吧,不过也终止于此了,我不想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宁愿把一切扼杀。”海芋的态度一如当初的坚定,她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所以尊重并且认可辛然的选择。
情愿承受一时之痛,也不想受长久的折磨。
凌阡毓无奈摇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