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
馥碗一回忆,脾气就坏起来了,冷漠地说:“他们把地牢所有东西倒了油,油干了,没去污液,擦起来很烦。”
脾气不好的人,擦那种玩意,只会发现越擦油越多,还黏黏腻腻的,很容易使人烦躁。但不清理,地牢就会越来越脏污,导致居住其中的人更加麻木。这完全是用恶劣的生存环境去逼着工具人不断进行重复枯燥的行动,直至彻底对这样的生活失去斗志。
总之擦或不擦,那个组织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不用力,擦不掉。”馥碗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条毛巾,试探着放轻了力道,细长的眉却皱得很紧。
罗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抬手轻轻按住馥碗的手背。
厚实温暖的掌心贴着少年微凉的手背,细腻的皮肤有一瞬间磨到了大掌中粗糙的枪茧,带来一种近乎于冰火交融的奇异酥麻感。
瘦骨伶仃的手腕很快就一拧,把手抽了出去。
馥碗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暴躁,又冷又凶,声音听起来却清凌凌的,问:“你搞什么?”
“现场教学。”罗域侧过头,浅淡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说:“虽然在家里我可以包办家务,但宿舍,一开学了就鞭长莫及,只能你自己来,你的问题在于对力度的把控。”
罗域说着,询问地看向馥碗,说:“教一遍就会了。”
这话说得慢,仿佛融化在空气里,又轻又暖。
馥碗罕见地有些困惑,似乎对于有人手把手教他东西这件事,理解不能。
但罗域目光诚恳,少年上挑的桃花眼冷淡地睨了一眼对方,就把手放了上去。
细长瘦白的手指搭在深蓝色的毛巾上,白腻得晃眼。
馥碗的手特别薄,指骨修长,显得弱不禁风,完全看不出其中蕴含的惊人力量。
罗域并没有完全地包裹住他的手,只是在馥碗使力的时候搭了上去,五指收拢,极为巧妙地施力,化解了少年手下过重的力道。
这个过程看似很简单,持续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五秒,馥碗的眼睛却微微亮了起来。
在罗域松开手后,他很快复制了对方施用的力道,果不其然做出了同样的效果。
“怎么样?”罗域莞尔地看着他。
“还可以。”馥碗矜持地应了一句,手下动作利落,很快就把桌椅擦了个干净。
后面挂蚊帐铺床单,摆好生活用品,都不是多难的事情,起码罗域没看出来馥碗哪里做得不标准。
***
罗域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边层层叠叠弥漫着的,是耀眼的火烧云。
馥碗依旧戴着帽子,走在男人身边,不知不觉就到了校门口右边栽着的木芙蓉树下。
八月底,正处于木芙蓉的花期内。罗域眼看着微风拂过,一朵水红色的木芙蓉晃晃悠悠地飘了下来,落在馥碗身前。
少年本是踏出去的步子就停了下来,抿着嘴角让开,站到了另一边。
火红的火烧云,水红色的满树花朵,衬着夕阳的余晖,映照得少年瓷白的皮肤微微泛了红,隐约中看起来似乎比平时柔软了一些。
尽管,罗域知道这不过是光线营造的错觉。
“宿舍门禁时间是凌晨一点,我会把晚餐放在保安室陈鹤那,你记得去拿。保温包效果还可以,可以放到凌晨两点。”
馥碗闻声点了下头,说:“我明天去饭堂打包。”
“那边的食物我看过了,不是很好消化。”罗域的神色比平时要严厉一些,说:“吃不好,接下来的军训你怎么办?”
馥碗就不说话了。
罗域看他妥协,就准备走。
可馥碗又抬手戳了下帽沿,露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和老师说了我的事。”
这句话明显是陈述的语气。
“嗯。大致提了一下情况,她不知道你的来历,只以为你出身孤儿院,受过苦。”罗域没有隐瞒,眸色坦然。
馥碗憋了一天才问出这个问题,却突然觉得没有必要问下去了。
罗域为什么会这么跟老师说,理由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又要保护他,帮他隐瞒工具人的身份,又要做好一切防范,担心他在学校受委屈。
馥碗早就知道了,罗域什么都会做,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英雄主义和领袖气质,离经叛道,桀骜不驯,似乎异于常人,但他又始终屹立在最贴近现实的地方,熟悉一切潜在的规则,这才是罗域无所不能的秘密。
“怎么了?想不出来?”罗域看少年不说话,终于扯出了熟悉的坏笑,说:“要不然,我把小朋友捎回去算了,等你想出来,再慢慢跟我说。”
“不用了。”馥碗轻轻眨了下眼,摇了下头,傲慢地说:“没什么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