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消息, 围观的村民们爆发出一阵惊呼。
“老天爷,这是真的诈尸了!”
“不会是……不会是他自己的血啊?”
“那人不是有病么,这个血会不会传染啊?”
“传染, 传染,传染个屁!”人群里传来一声怒喝,孙远丰父亲红了眼睛,皲裂的嘴唇上下颤抖着, “那病这么容易传染,怎么我和翠云都没事?”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闭嘴了。
孙家大门正大开着,林鹤知一眼就瞄到了灵堂里立着的遗像。照片里的孙远丰还像一个学生,白白净净的, 五官端正,如果笑起来,应该是挺受欢迎的男生,但他眉眼间都带着忧郁, 像一株长年不见光的植物。
有民警注意到林鹤知一张生面孔探头探脑, 大喊一声拦住了他。林鹤知面不改色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宫建宇帮他申请的,宁港市局的临时顾问证件:“住附近的,村里人托我来看看。”
民警们忙得焦头烂额, 自然没空核实他的身份,只是叮嘱了一句不要破坏证据。
林鹤知走进客厅,四周看了一圈。
本就不大的客堂里立了一面屏风, 上面画着年年有“鱼”, 大约是离厨房近的缘故, 屏风上结了厚厚一层油腻。屏风前有一张小木桌, 上面摆着遗像,香插,蜡烛与贡品。尸体本来就是躺在屏风后面的,却在昨天夜里不翼而飞了。
屏风与尸体后面,倒是有一扇糊了磨砂纸的窗户,林鹤知轻轻推开窗户,发现窗外有防盗的铁栅栏。主卧锁着门,孙家大女儿陪着深受打击的母亲,拒绝见人。
他打开客厅的柜子,发现里面堆满了药。林鹤知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四五种抗结核药物,以及糖皮质激素,顿时心下了然。不管孙远丰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但医生目前的判断,应该是某种结核菌感染。林鹤知突然想起,有一个唱经嬷嬷说“那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病”,可柜子里并没有任何性传播疾病的治疗药物。
孙远丰父亲在不远处警惕地盯着他,但他之前看到林鹤知给民警看了证件,以为他是警方的人,便沉默不语。林鹤知转过身,恰好迎上对方探究的目光,顺口就问了一嘴:“你儿子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男人摇摇头,眼底毫无光彩:“跑好几个医院了,没个准话。”
“有病历吗?”
他沉默地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破旧的塑料文件袋,里面乱七八糟装了不少化验单,医院抬头五花八门,看来的确是跑了不少医院。
林鹤知快速扫了扫,孙远丰入院的原因大部分都是高烧,咳嗽,肺部阴影,皮肤溃烂,不明原因皮下出血,以及各种地方偶发的疼痛,症状可谓是遍布全身。可是,也不知是那些医院检验科水平不够,还是这种病原体很难离体培养,每次的培养结果出来都是阴性。
反复发烧,皮肤溃烂经久不愈……
“你儿子有没有免疫功能缺失的基础性疾病?”
孙父茫然地摇摇头,说这次大病之前,一直都挺健康的。
林鹤知发现这些化验单也不太全,他没有翻到自己想排除的检验:“确定患者没有艾滋?”
也不知这两个字怎么就戳痛了孙远丰父亲,老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圆:“你别听外面胡说八道!这都查了多少回了,艾滋阴性!阴性!我儿子没有艾滋病!”
林鹤知:“……”
“他这个病当时说是要上报疾控中心的,当时跑了一趟,被村里嘴碎的婆娘给看见了,就——”孙远丰顿了顿,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之前村里有个染艾滋病的,也是要去疾控拿药,不知怎么就传开了。”
说完他又恨恨地骂了一句:“吴瑞花那个臭八婆!”
“你刚才说,你们夫妇二人与儿子同吃同住,并没有传上这个病——”林鹤知寻思结核菌的潜伏期非常长,又问道,“你们测过结核菌吗?”
“做过皮试,皮试是阳性,”孙父摇摇头,“但医院又拉我们拍了胸片,做了血液培养,这些都是阴性。”
林鹤知挑了挑眉,倒是对这病来了兴趣。
不过,眼下也不是给死人做诊断题的时候,林鹤知又问了问昨晚发生的事。孙远丰讲的与唱经嬷嬷们大同小异——睡前锁了门,早上起来尸体不翼而飞,大门合上了但没锁,门口还少了一双孙远丰生前最喜欢的运动鞋。
孙家一二楼窗户全都焊了防盗,且无一被破坏;同时,孙父说,自己家门锁三个月前坏了,刚换了新的,就连远嫁的大姐都没有新锁钥匙。这新锁,总共就配了三把钥匙,分别给了孙家父母,与孙远丰三人,现在三把钥匙都没有丢。
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他们家门口的邮箱里有个密码盒,里面放着一把备用钥匙,但密码也只有家人知道。
所以,孙父到现在都还是懵的。
同时,民警整理出了被按了血手印的村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