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
裴玄在沈夕夕头顶揉了揉,让她四处转转,视察一下有没有哪里装修的不满意,回头告诉他。
他先回书房忙一会儿,前段时间搁置的工作很多。
沈夕夕眸光狡黠,她自嘲,“怎么有种领导视察的感觉?”
裴玄倒不觉得她这话有什么不妥,扬了扬眉,“你就是裴家的领导。”
……
沈夕夕看了一圈,最后回到卧室,手里拎着包包,伸直腿,放松地坐在自己熟悉的大床上,回弹性很好的床垫将她小幅度地弹起来,肩头长发也跟着上下晃动。
她对着整面的全落地阳台汲一口气,大片的阳光全洒在她身上,那是天然的阳光房,正在享受这舒服又安静的时刻,身后,忽然传来佣人很自来熟的声音,“房间是先生新装修的,跟夫人娘家的……复古风格应该很不一样啦。”
佣人在说话时中间停顿一瞬,显然是在思考用词。
她原本想说的肯定不是“复古”,到底会是什么,沈夕夕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沈夕夕平视前方,缓缓睁开眼。
跟着佣人直接走进房间,走到窗户旁,“唰啦”一声,窗帘拉上三分之一,沐浴在阳光里的沈夕夕瞬间有一半身子被阴影覆盖。
佣人回头看到,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朝旁边的灯柱抬了抬下巴,“诶哟,抱歉夫人,不过这个水晶灯柱设计师说不能暴晒,容易裂开。”
说完,拧着脖子就打算离开。
“拉开,”沈夕夕在这时出声。
佣人愣了愣,那道清冷的嗓音听着依然温和如常,仿佛没什么变化,但……夫人刚刚说什么?
拉开?
沈夕夕目光落向她,唇边勾一抹意味深长的瑰丽笑容,“我说,重新把窗帘拉开。”
佣人人称娄姨,跟邹妈一样,也是在裴家干了很多年的。
对于她们来说,沈夕夕这个刚嫁进裴家第四年的女人是后来的,而她们,仿佛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沈夕夕重生归来的那天早上,站在门口嚼舌根,对沈夕夕指指点点的佣人里,就有她一个。
沈夕夕觉得这事怪她自己。
怪她……没有在刚来裴家的时候把规矩立下。
娄姨吐槽的话都到嗓子眼了。
她刚刚不是说了,水晶灯柱暴晒容易裂开啊,夫人知道这灯柱有多贵吗??
而她就要说出来的时候,沈夕夕却先一步开口,“主人正在晒太阳,看不到吗?”
迎着娄姨错愕的目光,沈夕夕丝毫不避讳她的视线,就那么一瞬不避地看着她说,“娄姨,如果灯柱不能暴晒,你该做的不是关上窗帘,而是把灯柱挪走。”
娄姨看看灯柱,又看看那落地窗,尴尬在站原地。
以前她们一直是这样对夫人的,夫人每次都是默默地不说话,今天也不知怎么,竟然回怼她!
沈夕夕手撑在身侧的床上,聊天似的语气,“听说娄姨在裴家做了很久?”
娄姨忙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是啊是啊,少说也已经有十年了……”
而下一秒,沈夕夕收敛笑容,打断她得意洋洋的炫耀。
“业务能力不像。”
不像来了十年。
佣人,“…………”
“你来十年,我来四年,跟你比我确实是新人,”这会儿佣人脸上已经青红不定,而沈夕夕接下来的话更绝,“但希望娄姨知道,你做了十年是佣人,而我当了四年的……是女主人。”
最后三个字,她特意落了些重音,娄姨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夫人这次回来,整个人的感觉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不仅变得伶牙俐齿,而且人也更有锋芒。
完全不像以前那种好欺负的受气包模样。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声叩门音,房间里的人同时看过去,娄姨瞳孔跟着一缩。
裴玄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本就没有关上的房门,镜片后那双眸子掠过娄姨,落向沈夕夕。
“怎么样?”他问,“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沈夕夕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十分明亮,“房间很满意,家具也很漂亮,但是……佣人差强人意。”
裴玄已经从娄姨身上划走的视线又重新落了回去。
他不需要有任何表情,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她,娄姨整个人抖成筛糠。
怎么也没想到,夫人真的会告状!!
“抱歉夫人,是我没做好,我不该拉上窗帘,但我真的只是怕那只水晶灯柱经过暴晒后会裂开!”
她话里有话,语气里突出重点。
乍一听是道歉,其实她是想暗示,自己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昂贵家具拉上半扇窗帘,结果夫人就小题大做,大发雷霆。
说完,她害怕地看一眼裴玄。
但裴玄并没有给她任何她想要的反馈,冷漠看向她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变化。
娄姨后背湿透了,赶紧小跑过去打开窗帘,回来的时候朝裴玄和沈夕夕依次弯身,又紧张地捏着手离开。
走廊上有佣人问她慌慌张张地是怎么了,但也没听到娄姨的声音。
裴玄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