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裴玄接到老爷子的电话。
裴瞻之有十几年没直接给他打过电话,就连他们上一次沟通,也是通过沈夕夕的手机。
裴玄接起电话。
老爷子那边没立刻出声。
“说事。”
等到裴·逆子·玄不怎么恭敬地催促,裴瞻之才语气严肃又恍惚地问,“玄玄,最近……跟那个女人有联系吗?”
他口中的“那个女人”,指向非常明显。
看来那边也查到M国了。
而就在这时,窗户外传来开关车门的声音。
公爵和靳存义等人都看了过去,裴玄视线也朝那边扫。
同时,回复电话那头,“最近没有,但,马上就有了。”
裴瞻之,“……”
挂了电话,伊芙琳已经进屋。
开门的佣人表情局促。
而伊芙琳见到裴玄,神情远比靳存义几人想象中的淡定。
虽然她的车子在一驶进公爵府的时候就已经被包围了,反抗也是枉然,但能这样从容地走进屋子里,显然不是寻常豪门夫人的反应。
女人摘下带有半面面纱的黑色礼帽,那张过份白皙的面庞露了出来。
乌发,黛眉,红唇,眼尾一颗很小的泪痣。
靳存义和张师长几乎是同时怔了下。
本以为来这儿,见到的会是像孟亭芦那样看面相就狠毒诡谲的女人,可如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女人,优雅,从容,气度不凡。
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良好教养、与高等教育。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不是他们找错人,而是这位夫人道行够深。
她视线掠过屋子里的人,依然先落向公爵。
“老公,家里有客人?”
靳存义和张师长对看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公爵压低声音,语气听得出难办,“他们是来找你的。”
伊芙琳顺着他的话看向裴玄,仿佛这才注意到他也在似的,再看向穿着日常便服的靳存义和张师长,唇角勾一抹笑,“这好像不是裴总,第一次来我们公爵府抓人了吧?这次,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放过?”
“裴总”二字,她特意咬重了发音。
字里行间流露出疏冷与讽刺。
可当她紧跟着说出“亲生母亲”这四个字,靳存义和张师长同时瞪大了眼睛。
难怪,刚刚看到伊芙琳的第一眼,就觉得她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不管是五官,还是整个人的温度。
可紧跟着他们又发现一件事。
难不成害沈夕夕的人……能是裴玄的亲生母亲?!
这简直骇人听闻,让人匪夷所思!
裴玄长眸隐藏在薄薄的镜片后,他一句话,印证了其他人不敢承认的事实,“那还得问问母亲,为何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放过……”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来往佣人也像被按下暂停键。
公爵不露声色的外表下,面部肌肉狠狠僵了一僵。
只有伊芙琳,表情依然是笑着的,“裴总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呢。”
虽然无比震惊,但既然已经确认了裴玄要找的,就是眼前这位夫人,靳存义站了起来,“这位夫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张师长也做出起身的动作。
看着朝她走近的那些手下,伊芙琳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
公爵看向她,眼神里多了几份凌厉,“你到底做了什么?”
伊芙琳强作镇定,“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么?”
公爵再次压低声音,“我说过,上一次,已经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靳存义和张师长的人已经走过来了。
伊芙琳收起笑容,“我这个儿子抓人,从来不需要正当理由,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公爵黑沉着表情,视线低垂,一言不发。
他就那么看着裴玄,从他公爵府,把他的公爵夫人带走。
又想起自己仍不愿意回家的女儿,双手撑住额头,脑子里乱成一团。
可能因为听到说伊芙琳是裴玄的亲生母亲,也可能是因为伊芙琳身上的某种气场,手下们对待她时,没有像抓孟亭芦那样简单粗暴。
体面地让她自己走,但有足够的人手在旁边看着。
最后临上车前,伊芙琳脚步略停,看一眼周围那些便衣手下,“替裴总办事,你们就不怕担风险么?”
这句话的内涵不言而喻。
这些年,她一直防范着自己这个儿子。
裴玄暗中培养了些什么势力,她也有所耳闻。
但这既是裴玄令人忌惮的地方,也是伊芙琳可以抓住的把柄。
这一次她被带走看似九死一生,可事实上……
她是M籍公民,裴玄想动她没那么容易。
而且只要她握住了裴玄非法拘谨、非法审讯等罪名的罪证,不仅自己能全身而退,说不定还能反将他一军。
她这个儿子她最清楚,只要彻底的激怒他,做事根本不计后,更不顾法律底线。
看似来势汹汹,实则漏洞百出。
刚刚他说亲孙女……
原来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