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的车子驶进院子。
低低的引擎声在寂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秋天的月亮高悬于空,像一盏被朦胧细沙兜住的米色灯笼。
“夫人,您慢点,”王大海忙着从车里拿披肩下来。
站在院子里,沈夕夕就看见书房那边灯还亮着,但窗子关了。
小宝睡了,老两口刚歇下。
其实这会儿也才9点多,但老家人休息都早。
沈夕夕急切地想见到裴玄,最后还是忍住了,先去厨房把药煎上。
老两口房间的灯亮了一盏。
刚准备入睡的刘曼文,嗓音沙哑地问,“老公,夕夕最近每天回来都在煎什么药啊?你也没问问,女儿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沈晨硕把她摁回身旁躺下,“怎么没问,是帮她们天娱那个任总煎的。”
“这样,”刘曼文这才放心。
那盏灯也熄了。
沈夕夕把厨房药小火慢煎上,摘了围裙往书房去。
她步子轻,特意没让裴玄提前听到她声音,想给个惊喜。
不过越靠近书房门,里面男人低厉的嗓音愈发清晰。
似乎在通电话。
裴玄住进来后特意给书房重做了隔音门,隔音效果很好,按理说沈夕夕在外面能听到的话,里面声音很大了。
她心里沉了一下,先想到会不会是集团发生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步子停在门外,手机里给陆博文编辑一条信息问问情况。
陆博文没立刻回复她,沈夕夕猜这个挨骂的电话大概率就是打给陆博文的。
听了2分钟,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裴玄把手边什么东西摔了,沈夕夕瞳孔一缩,赶忙开门。
她手扶在门边,门没全开。
开门的瞬间,她听到裴玄咳嗽的声音。
电话刚刚挂断扔在桌子上,屏幕还亮着,地上是什么玻璃制品的碎片,摔得粉碎,沈夕夕甚至没法一眼认出那原本是件什么东西。
而裴玄背对着门的方向,靠坐在办公桌旁,一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另一手肘撑着腿,他身上穿得还是早上出门前那一套,白衬衫,浅灰色的西装背心将男人后背肩甲勾勒出好看又有力量感的线条。
本来是很清爽的装扮,可浑身戾气极浓。
几乎也就是同时,裴玄注意到书房门被人打开,回过头来。
回头时,眉心笼罩的肃杀之气仿佛要将随意闯进他领地的人拆吞入腹,而就在看到来人是沈夕夕后,那股低气压瞬间冻结,他眼睛里的猩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沈夕夕,“你没事吧……”
她视线向下,落向他搭在腿上的手,确认没有受伤。
裴玄,“没事,
他这会儿跟沈夕夕说话,与刚刚火气几乎要冲出喉咙的感觉截然相反,温沉冷静,只是音色发哑。
沈夕夕朝他走,距离她前方一步的位置就有飞溅的玻璃碎片,裴玄大步折过办公桌上前,将沈夕夕带出书房,途中点了两个佣人进去收拾。
把沈夕夕送回房,裴玄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吓到你了?”
沈夕夕,“没,就是担心你。”
裴玄扶在她后颈的大掌轻拍了拍,“我先洗澡。”
沈夕夕视线随着男人离开房间,直到手机‘叮’的一声,她才回神。
陆博文回复了。
一条语音,文文哭了。
被骂哭的,这会儿还抽抽。
“集团一切照常,没出什么事,夫、夫人放心,是我今天会议总结没做好……所以被总裁骂了……啊啊啊……”
后面好像又嚎了两嗓子,语音截断。
沈夕夕,“…………”
陆博文好歹是个一米八大个的大男人,这会儿哭得都模糊变音了。
听着着实是滑稽,沈夕夕拍一下自己忍不住抽搐的嘴角。
不能笑,这个时候笑太不厚道!
不过紧接着沈夕夕就真笑不出来,她感受到裴玄刚刚的怒气并不正常。
虽然从前那男人也阴晴不定,但不至于因为一次会议总结没做好就发那么大脾气。
而且他刚刚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出门的衣服,说明今天裴玄回家后没像往常一样先洗澡。
他作息在逐渐紊乱。
之前进书房还听到他在咳嗽。
所有画面碎片在沈夕夕脑海里汇聚成形——是那种药物带来的戒断反应。
不知为何,似乎比沈夕夕资料中查到的要强烈。
沈夕夕看一眼门外长而空旷的走廊,佣人毕恭毕敬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先生,洗澡水放好了。”
裴玄今天泡澡,看来是被戒断反应折磨得不清。
沈夕夕唇微微抿起。
沈夕夕和裴玄在沈家用的浴室是从前沈晨硕专为自己宝贝女儿建的。
沈晨硕最宠夫人孩子,当年四合院装修很多都亲力亲为,费了很大心思。
刘曼文生下女儿后,沈晨硕就将女儿将来一切能用到的房间装修起来,刘曼文喜欢泡澡,年轻的时候在浴室保养护肤也是一待就几个小时不出来,沈晨硕就把女儿的浴室装修跟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