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村里不一样，镇上热闹很多，仿佛连空气都是干净自由的。
阮栖没立刻去那家店铺，而是在街上缓慢地走着，目光扫过墙上的大字报，眯了眯眼。
冷不丁有人叫住她，“哎，前面的，你等一下！”
一个很年轻的少年人跑过来，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你也是学生吗？”
阮栖看着他胳膊上的红袖章，了然。
这会儿正是国家打四害破四旧的时候，像这样的红卫兵到处都是，工作热情非常高昂。
阮栖摇头:“不是，我没上过学。”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红卫兵多瞅了她两眼，“你是这镇上的人吗？”
阮栖摇头，又点头，很小声地说，“我是村里的人，”
红卫兵就问:“哪个村子的？”
阮栖说了村子的名字，红卫兵愣了下，挠挠头。
“我怎么从没听过这个村子。”
镇子也就这么大，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又读书识字，几乎每个村子都了解一点。
他想问阮栖这个村子在什么地方，但女孩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只能作罢。
阮栖缩着肩膀，一副很胆怯的模样，“我能走了吗？”
她模样好，红卫兵多看她两眼，秉持着乐于助人的好传统，打算给她带带路。
“你要去哪儿？”
阮栖说:“去买衣裳。”
红卫兵惊讶:“你有钱？”
她穿的衣裳非常旧，甚至有些不合身，一看就是家境不好的，这样的家庭哪有钱买新衣裳，现在又不是过年。
阮栖抿了抿唇:“村长给了，他说临走前要穿身体面衣裳，这样水神大人才会愿意保佑我们。”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口号正铺天盖地，红卫兵对阮栖的话非常敏感，立刻追问，“什么水神？你们还信神，这是封建迷信知不知道！”
阮栖震惊地睁大眼睛:“我听不懂你的话，”
说着，她就想跑，红卫兵连忙拉住她，想她年纪小，又没上过学，不懂这些也正常。
他语气勉强缓和下来:“你跟我仔细说说，你那里的人都信这个什么水神？”
阮栖怯怯地答:“对啊，村长说了，只要我们诚心，水神会保佑我们的。”
红卫兵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却想到阮栖买新衣裳的事儿，皱皱眉头。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临走前，你要去哪儿？”
阮栖有问必答，声音怯懦。
“快到祭祀的时间了，村长说，我会去见水神大人，水神大人喜欢我，就会保护我们平安健康。”
红卫兵听了这话直接愣住，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地方。
什么叫去见水神大人？
他想到一些不好的猜测，脸色很难看。
这些人搞封建迷信都是拿命来搞的！
他看着面前这个柔弱漂亮的少女，正义感和责任意识油然而生。
阮栖说完，果断要跑，“我不能出来太久，你别拦我了。”
红卫兵慢了一步，就看见阮栖跑进了一家买衣服的小店。
他想起阮栖刚刚的话，心里有了主意，没再追上去，而是找了个地方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