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很介意, 但是表现得倒是风轻云淡,好像是勉为其难才变成这样哄她似的。 而她,要是表现得大惊小怪, 他一定立马变回来,并且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的! 果然,看见她这样, 魔头很不自在, 立马就要后退: “不行我就换回来。” 显然,对于无法无天的大魔头而言,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他心里觉得怪别扭的, 况且这从来老子天下第一的大魔头,更不习惯在别人面前示弱。 她回过神来,拉住了他的衣袖, 眼底一下子满是笑意。 ——她只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小魔头, 也是这幅嚣张至极的模样。 她突然间对这魔头道: “你低头。” 他很狐疑地看着她, 但是还是把漂亮的脸蛋凑了过来。 谁知道她下一秒就伸手抓住了他的魔角,把他的脑袋给揉乱——像是摸明月山上那只小狗似的。 他愣了一会儿, 然后立马恼羞成怒:“你敢!” 狡猾的人修! 卑鄙的人修! 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怕他, 抿着唇, 笑得像只偷了腥的漂亮小狐狸, 就是不肯撒手,他气急败坏,用角把她给顶开了, 恨恨地瞪她一眼, 丹凤眼像是燃烧着的黑宝石。 她抿唇又开始笑。 他一把她拽进来, 门一关。 他盯着她看了半天, 面色阴晴不定: 果然没有戒心了,而且还开始得寸进尺了! * 他将手指搭在了她的眉心的时候,她还使劲盯着他看,仿佛看不够似的。 他阴恻恻道:“就这么好看?平时就不好看?” 她很认真道:“也好看的。” 他冷哼:花言巧语的人修! “不过,你当新娘子的时候,最好看。” 魔头脸黑了。 他凉飕飕道:“闭眼,别看了。” 她乖乖闭眼,知道再看他,他就要恼羞成怒了。 她敞开了神识。 她知道这魔头自尊心强,愿意变成这个样子,她不想辜负他的好意。 这一次,她努力让自己的神识对着他敞开,不要抗拒。 大概是因为他将自己变成了小魔头的样子,神识凝聚的小魔头也变小了。 这样,就和魔神有很大的区别了。 面对这样的小魔头,她再也不会将他和魔神联系在一起了。 果然这一次,他的神识在进入她识海的时候,并没有遭到很强烈的反抗。 两个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最后,魔头看见了一段新的记忆。 ——那是她在雪地里,被万箭穿心的画面。 她本来已经慢慢地对着他敞开了识海,但是当回溯到这段记忆的时候,这是她的意识深处,最无法释怀的噩梦,她下意识地想要封闭。 他也立马退了出来。 虽然她封闭得特别快,但是他也看见了那副画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根本没发生过的记忆? 上一次也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的。 是她的噩梦么?但这也太逼真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进入识海,就是要穿梭进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也要进入一个人深层次的想法、噩梦。 就像是每个人心底里都有潜藏的伤疤。 她不说,他也没揭她伤疤的打算。 然而,他没有办法对那副画面置之不理。 他抿唇,突然间对她说: “不会这样的。” 他的丹凤眼像是燃烧的黑宝石,他冷哼道:“若是真的有这样的一天,你就拿本座当挡箭牌便是。” “魔可不像是你们人族那样容易死。” “本座不怕痛。” “万箭穿心,本座也不会痛。”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明还是少年的模样,语气却十分睥睨。 乍一看,这张扬的小魔头好像是在说大话—— 可是她知道,他能够做到的。 小魔头从小说话算话,从未骗过她。 见她不说话,他漂亮的脸蛋凑了过来,长睫毛一掀,狭长的丹凤眼特别好看: “怎么,你不信?” 她突然间笑了一下,伸手又要去摸他的魔角,他下意识地想要躲,但是想到了那个梦,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把魔角凑了过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揉一只大狗狗。 虽然这只恶犬,真的很凶。 可是摸一摸他的魔角,她的心情就好起来了。 “我信,若有那么一天,燕雪衣,我一定拿你挡箭,你可别怪我不仁不义。” 他瞥她一眼,哼笑:“保护你一个小小人修,本座还是做得到的。”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 他做到了。 前世她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她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开始发烫,心尖也颤了颤。 她被背叛过、被抛弃过、被利用过,她再也不能对人赤诚以待。 她说着自己可以信任,可是她仍然像是那个发烧的黑夜里,不敢闭眼的病人。 然而,就像是那一层名为信任的坚硬冰层,在这一团滚烫的火焰面前,也开始渐渐地融化。 她说:“我们再试一次。” 她想,这次——她一定可以做到。 * 他的神识再次入侵她的识海。 她想起了他第一次被她亲的时候惊慌到震惊的样子、想起了他把她从护宗大阵的屏障里拉出来的样子…… 果然,燕雪衣再也没有遇见任何抵抗,顺利地穿越了屏障,很快就进入了她的识海。 一般来说,修士这辈子都只会知道自己的识海是什么样的,就算是极为亲密的道侣,也很少有人会对彼此开放识海。 朝今岁的识海,其实就是明月山的样子。 茂林修竹,清风徐徐,一条小溪从山顶往下,一座竹屋,河边还摆着茶具,有三两卷散落在地上,有古琴、有书阁。 清幽又雅致,就是显得很冷清。 昆仑剑就在竹屋边; 《昆仑剑诀》漂浮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