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李家倒也不是非谁不可,”金老夫人到底有些不喜欢,但不算太多,“林家不愿意,强扭的瓜也不甜。算了吧。”
“母亲说的也是……”李皇后叹道,“只是如今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唯独林御史最得陛下信重,也只有他家女孩儿是当家人亲生的孩子。余者年岁合适的,不是侄女,便都是孙女辈了。”
金老夫人劝女儿:“一殿下年岁不大,这几年还会有官员调动,陛下也会逐渐掌权,总还有更合适的。你是中宫皇后,要有分寸,别让陛下在夫妻情分和君臣之义上为难。”
“嗯。”李皇后点头,“母亲放心,我知道。这些年我都没同吴氏一样撒娇做痴争宠,今后也不会。”
柳夫人此时才开口,笑道:“却是没想到,江夫人看着和气柔弱,性子可真倔,真个一次都没把姑娘领来。”
“真和气柔弱的人,还一有机会就出城去骑马?”金老夫人摇头。
什么是外柔内刚,这就是了。
“可惜江夫人没有自己的孩子,只把前头夫人生的女儿当宝贝。”李皇后忽道,“若有自己的孩子,或许便不会这样了。”
她还是不大甘愿,好好的儿媳妇人选,就这么放走了。
金老夫人和柳夫人都笑了。
“这也是实话,”柳夫人笑道,“可江夫人就是没有……娘娘还是放宽心吧。”
“知道了,知道了。”李皇后捂住脸,“让我再难受一会。”
金老夫人便吃了半杯茶,看女
() 儿自己缓过来了,才说:“江夫人连继女都能如此尽心对待,是个心内纯善之人。只是婚事不成,你不要因这件事记恨她,别把人推到那边去。”
李皇后答应着,笑道:“娘也太当我是孩子了,这我还不懂么。”
既提起了“那边”,李皇后便问:“吴家又请了谁家?”
金老夫人说了几家,叹道:“终究你是皇后,是正统,你父亲才走了三年,还有些情分在,咱们家好请人。去吴家的不过是些趋炎附势、无根无基之人,你且不必操心宫外。我是担心,那边会不会趁这次选秀,直接求了大皇子的婚事?这次选秀可有吏部尚书的侄孙女、户部尚书的族人、兵部尚书的幼女,还有南安王府的女孩儿……”
大皇子只比一皇子大了一岁零三个月,按年份算便是两年了。一皇子才十一,今年便说亲事太显得心急,是以李家只对有意的人家些微露意,似和林家一般,即便不成,大家也先有个默契。
但十四岁的大皇子说亲便已不算早,是正正合适。
还在王府时,这一岁三个月的差距不足以抹平嫡庶之分。现在虽也不足以,可皇位之争,嫡子若败便是死,一分一厘差距都可能成为天堑。谁先成婚,谁便先能生出第一个皇孙——
“母亲也请安心,这必不会。”李皇后此时反而自信道,“吴贵妃也不是全不懂事,这是陛下登基后第一次选秀,为的是充实陛下的后宫,她要横插一脚,让儿子和做爹的抢女人,陛下即便允了,将来想起也必会介怀。她真如此,我还要高兴呢。”
“再者,将来储君之位,也不是看谁生的儿子多就给谁,有一两个就够了。”李皇后笑道。
义忠亲王倒是生了十来个儿子,有用吗?他兵败身死,他那十四个有些都给他生了孙子的儿子全陪他下地府了。
做了一年太子妃、一年皇后,即便未能真正掌握后宫之权,李皇后身上也有了母仪天下的气势。
“陛下并非专情专一之人,只是从前得不着几个好人,又顾念旧情,才把吴氏宠成了贵妃。”李皇后胸有成竹,“这宫里也该多进几个出身高贵、才貌双全的新人了。”
金老夫人十分欣慰:“只要娘娘一直如此想得开,便不愁中宫不稳,储君之位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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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又来。
似乎一年里没看完几本书,没出去骑几次马,也没和先生们多学几招几式,一年便又快走到尽头。
但几个月里也的确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八月初九,年才十四的谢英被封为七品美人,正式成为皇帝后宫的嫔妾,而做姐姐的谢蓉落选出宫。不过谢蓉过了初选,便可见人品才貌皆为上佳,沈夫人已在打算她的婚事。
再比如九月初,谢丹明秋闱得中,中了顺天府第六十八名,名次不算高,但也不在垫底,终究中了就是大喜的事。他才一十三岁,今科比他年轻的举人,大齐各省加起来,也不过寥寥七人。
他再勤学数年,能在三十左右春闱榜上有名
,——哪怕四十之前能中,到致仕那年,也至少能三品在身,不算坠了谢家脸面。
还有刘振的同窗汪和风,秋闱试探下场想先感受水深,谁知竟中了顺天府最后一名!
他往林府投了拜帖。
林如海看过,叫他来考较一回,便默许他今后和林家往来了。
似汪和风这样,想投到林府门上的人一如既往多,但到一年将结束,林如海也只接受了他一个。
江洛好奇为什么。
“他虽是最末一名,但文章我看了,能中并不全凭运气。他小户出身,家境不但比刘振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