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
见他今日态度格外恶劣,江雪声别有深意地开口打断,“适可而止。凫儿未曾得罪你,休要与她为难。”
“她几时未曾得罪——”
谢芳年还欲争论,语声忽地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在他们面前,洒满银白清辉的夜幕之上,犹如轻纱薄雾一般的流云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
“…………”
那黑影形状古怪,虽然影影绰绰是个人形,轮廓却不甚清晰,边缘处的线条不住蠕动、扭曲,每一刻都与上一刻不同,像是带有锯齿和噪点的老旧电视画面。
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黑影的边缘不是“蠕动”,而是“攒动”。
因为那道人影本身,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聚拢而成。
再说准确一些,这哪儿是什么“人”?
——分明就是一团令人头皮发麻的飞虫,在空中汇聚成了人的形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团虫影逐渐逼近,相当于人类头部的位置裂开一道豁口,弯曲成“嘴巴”的形状,发出一道沙哑刺耳的男声:
“昙华真人,别来无恙。听说先前在魏城,凝露与贺修文被你算计,下场很是凄惨啊。”
“过奖。”
江雪声微微欠身——假装欠身,接着倨傲地向后一仰,“不过,我算计的是赵九歌。其他几个魔头,包括你,还不值得我费这点心思。”
“……”
对面明明只是一团飞虫,却好像被他噎了一下,“不愧是昙华真人,牙尖嘴利,咬人咬得真凶。”
江雪声懒懒一抬眼皮,散漫道:“六毒魔君,说话要注意些。你若骂我,那是咬人;我骂你,那只能叫做‘打狗’。”
六毒魔君:“……”
江雪声又摇头叹道:“不行,你这名号实在太蠢,还是不提了罢。只是说出口一次,我就需要漱口半个时辰,来洗净唇舌间的愚蠢气息。这真是你自己取的?不会吧?”
“……”
六毒魔君有那么一会儿没吭声,好像是被他给骂自闭了。
机不可失,舒凫与菡萏互相递个眼色,一人仗剑迎上,另一人架起火云枪,起手便是一团烈火喷出,直冲“人影”面门而去。
“?!!!”
六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闪身避过火焰,恼羞成怒道:“竖子大胆!本君与昙华真人讲话,几时轮到你们插手?”
舒凫扬手一剑挥出,诧异道:“怎么,你还喜欢与他说话不成?真是个奇怪的癖好。”她口中玩笑,出剑却极为凌厉,“我早一步送走你,便让你少受一分折磨,你该感谢我才对。”
“小丫头,你未免太小看本君。”
六毒怒极反笑,飞虫聚起的身形蓦地消散,化作一团黑雾向舒凫袭来。
舒凫不避不闪,身形稳如渊岳,只将那黑雾看作水果忍者——聚拢是个西瓜,四散就是一捧草莓——目光照准水果飞起的轨迹,以孤光剑从中轻轻一划,仿佛王母用发簪划开银河。
她对剑气的控制十分精妙,已臻炉火纯青之境,每一道细微的剑气都攫住一只飞虫,将其精准无误地碾为齑粉。
六毒魔君正欲再攻,却只见舒凫一手执剑,另一手取出自在箫向上一抛,玉箫随即化作无数碎玉(写作碎玉,读作浮游炮),在她头顶盘旋飞舞,像是一道凶险不祥的光环。
六毒魔君:“……”
早知昙华真人的弟子难缠,想不到竟有如此难缠,难怪会从弟子晋级成老婆。
另一边,江雪声也向舒凫传音道:
【凫儿,他本体不在此处,这些不过是他操纵的毒虫。你且拖他一拖,我将分神留在这里,循着气息去寻他本体。】
六毒魔君也是个沙场老手,如何猜不出他的用意,随即桀桀怪笑一声:“我猜,你们一定想寻找我的本体吧?不过,昙华真人,那也得你腾得出手才行。”
话音刚落,只听地面上传来的呼号声越发凄厉,其间夹杂着呼痛求救之声:
“蛇……是蛇!我被咬了!解毒药,谁有解毒的丹药?!”
“救命——放开,放开我!哪位道友帮我一把!我挣不开这树藤……啊啊啊!!!”
“我的手,我的手……!!!师父、师兄,你们在哪里,救救我,我不想死……”
“……”
气氛一时僵持,就连江雪声也陷入沉默。
人力总有极限,如今他不是呼风唤雨的应龙君,只是一朵白雪幽昙,灵力时盛时衰,全依靠本体传来的wifi信号。
要铲除六毒魔君不难,但要想在一瞬间扫净满山毒虫,拯救数百修士于水火,却是难上加难。
江雪声的灵力固然强劲,但琴音不辨敌我,若以此杀虫,只怕毒虫死净死绝之际,底下的练气期小修士也会脏腑破裂而亡。
除非,有这样一种AOE,能够有选择地杀灭所有毒物,却不伤无辜者半分。
而他所知道的,只有……
“前辈,请让我来吧。”
就在此时,熙熙攘攘的灵兽之间,忽然响起了一道温和平静的声音。
风瑾瑜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