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天真的残忍,“再说,妖兽不过是些牲畜,就算能口吐人言,还指望我们将你当人看吗?”
海豹气若游丝:“人与妖,皆是生灵。我们和你们,并无,不同……”
“哦,是么?”
钟盈翠懒得听这套众生平等的道理,足下用力,将粗圆的豹头踏在泥地上,碾出一个浅浅凹坑,“我却不这么觉得。人就是人,畜生就是畜生,哪里能一样呢?灵兽灵兽,纵然顶了个‘灵’字,终究只是茹毛饮血的野兽罢了。要怪就怪你自己痴愚,落到雅言哥手里。”
“我们,不是痴愚……”
海豹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像是梦中呓语,“我在海边,闻见了……很古怪的,血腥气。我们都是被那气味吸引,才会落入宋家的陷阱……”
钟盈翠不在乎“畜生”说些什么,一根春葱般的玉指点着下巴,一脸扫兴地嘟囔道:“怎么,这便不行了?罢了,反正我还有一只。在雅言哥来之前,还能好好玩一玩。”
她纤手一扬,仿佛在空气里撕开一个看不见的口袋,一转眼就提了只糯米团似的小海豹在手里,满不在乎地来回摇晃:
“去。你爹不肯爬树给我乐一个,现在轮到你了。你总不想做孤儿吧?”
小海豹:“噫呜呜噫!”
“……”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哪怕天下人都可忍,舒凫也不能忍。
谢芳年没有阻止她,只是沉默地解开了她身上的隐身符。
就在下一刻,舒凫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密林中一直线地飞跃而出,动作快逾星火,一眨眼就逼至钟盈翠面前。
“谁……?!”
舒凫甚至没顾得上出剑。
自从发现熊猫中蛊以来,一点一滴积攒在她内心的怒火,在目睹蛊毒发作现场的瞬间,如同燎原之火一般不可遏止地爆发开来,流经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紧握的拳头。
说到底——
“虐待动物就该死啦,杂碎!!!!!”
钟小姐芳龄十九,原本与宋雅言一样,是个出身于平凡家族、普通门派的小家碧玉,一朝飞上枝头变成了金凤凰,家雀习性不改,论眼界还不如野心勃勃的方晚晴。
她从小备受娇宠,被家人、恋人千依百顺地捧在掌心,总觉得天圆地方,而自己就位于这一圆一方的正中央,全世界都该围绕她旋转,将星辰月亮捧到她面前。
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结结实实地一拳捣在脸上。
——货真价实的破颜拳,没有友情。
咔嚓。
那一刻,舒凫清楚听见了颧骨粉碎的声音。
清脆响亮,令人心旷神怡。
金丹修士的一拳非比寻常,力逾千钧,轻轻松松就打出了热血漫画的效果。
刹那间,钟小姐的娇躯像只蝴蝶一样逆飞出去,掀起的气流在林间掘出一道沟壑,一连撞断好几棵合抱粗的大树,最后重重砸在了一块突起的岩石上。
“唔咳……!!”
然后,钟小姐本人也像漫画角色一样,十分应景地吐了口血,脑袋歪向一边,整个人无力地软倒下去。
少女负伤,美人咳血。倘若对象是个正面角色,这一幕或许非常凄美,我见犹怜。
但遗憾的是,钟盈翠不是什么好人,揍她的舒凫更不是厚道人。
因此,钟小姐这一口老血里,还混杂着几颗破碎带血的牙,彻底破坏了这份美感。
“嗨,可算爽了。”
舒凫落地时手臂一展,将雪白浑圆的小海豹捞在臂弯,又取出早已握在掌心的丹药,分别喂入一大一小两只海豹口中:
“吃下去,你们就没事了。”
大海豹还有一丝意识,隐约感觉到来者并无恶意,便拼着最后一点气力求救道:“契约……解除契约,才能让我们恢复自由。求你,救我们……”
“好说。”
舒凫点点头,脚步一转,飞身掠至钟盈翠面前,毫不客气地抓起她一把额发,“听见了吗?海豹说要解除契约,他不想跟你混了。”
“你、是……”
钟盈翠半边脸颊高高肿起,一只眼几乎睁不开来,只剩下一道细缝,其中流露出惊骇而怨毒的光,“刚才湖上的,舒大强……你没有,被水蛇给……”
“‘水蛇’?”
舒凫皱眉,“难不成,这也是你的手笔?不是吧妹妹,好端端的,你放蛇搞我做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掠过脑海,她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道:
“莫非,是因为我拒绝与你同行,让你丢了面子?”
钟盈翠闷哼一声,算是默认。
“……”
这位小姐的自我中心,实在令舒凫大开眼界。
她真诚地询问道:“妹妹几岁了?可也读过书?吃的什么药?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不治畜生,趁早抬回家去,一把火烧了吧。”
谢芳年冷冷道。
“我……”
钟盈翠不见棺材不落泪,倔强地仰起面孔,尽管一张俏脸已经变成猪头,“我决不可能解除契约,你们休想胁迫我。姓舒的,你如此对待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