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场中,凌青月显然也是个刻苦的,一题接一题答得格外流利,一时间竟与叶书生呈现分庭抗礼之势。两人你来我往数十题,直到场外观众都开始打呵欠,始终无法分出胜负。
相较于叶书生不动如山的平常心,两人越是僵持不下,凌青月的神情便越是紧张,双颊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原本平和的声线开始微微颤抖。
不难想象,她这次参赛并非只为自己,而是像凌凤鸣一样,领了凌凤卿单方面布置的“任务”。
倘若无法完成,回到凌霄城以后,等待她的结果可想而知。
复赛中同样可以妨碍对手答题,凌青月百般不情愿,但很快便撑持不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种造型小巧的雷火弹,朝向叶书生脚下投去。
那雷火弹看似威力惊人,其实落地只会掀起一阵狂风,让人立足不稳,被猛烈的强风吹出数丈,最多也就是一不留神摔个嘴啃泥。在参赛者使用的道具中,效果称得上温和。
然而,叶书生虽然是个脑壳梆硬的铁憨憨,但也正因为这份憨,他年纪轻轻便有了一派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非寻常青年可比。无论周围的风儿有多么喧嚣,无论是在奔跑、闪避还是被狂风卷起,他总能滴水不漏地答出每一道题。
凌青月眼看他势不可挡,脸色越发苍白,指尖一个打滑,竟有一枚雷火弹从手中滑落,在她脚边“轰”地一声炸了开来!
“啊……!!”
这变故突如其来,凌青月纤弱苗条的身体顷刻被暴风掀起,不偏不倚,直挺挺地朝向叶书生头顶飞来。
“?!!”
若换在平时,叶书生早已使出护身气罩将她弹飞,毕竟左右总有旁人能够接住。
但这一刻两人身在台上,四面无人,如果他不伸手去接,凌青月势必在众人面前摔个七荤八素,说不定还会因此受伤。
想到这一节,叶书生毫不犹豫地踏上一步,迅速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件替换用的外袍(他有很多件一模一样的),摊在自己两条胳膊肘上,朝向坠落的凌青月迎上前去。
“等一等!”
舒凫猛然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叫喊出声,“那姑娘不对劲!”
好歹是个筑基期修士,被自己常用的道具命中也就算了,中招后怎会毫无防备,连一点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都没有,就这么像根棒槌一样直直飞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多半有人在作妖。
果不其然,叶书生伸出的双臂刚一触碰到她,便只觉一股异常熟悉的大力传来,竟然硬生生撼动他下盘,将他整个人撞出了场外!
“是金钟罩!”
舒凫拍案道,“那姑娘也会使用金钟罩!叶书生没有弹她,她反而把叶书生给弹飞了!”
说着她便一脚踏上窗台,准备纵身接住跌落的叶书生。三十秒转瞬即逝,等他落地后重新登台,只怕就来不及了。
然而,在此之前——
一道快逾闪电的黑影,先于舒凫,从对面茶楼的窗口中一跃而出,恰好在半空中截住了叶书生。
舒凫慢了一步,只来得及探出半个身子,恰好将这一幕清清楚楚地尽收眼底。
只见那人个头高挑,身上宽大的藏青色外袍被狂风吹起,令人艳羡的黄金比例身材一览无余。蜂腰大长腿,贴身软甲勾勒出流畅而优美的线条,让人不自觉想象起马甲线的形状。
那人原本头戴幂篱,以厚重纱巾覆面,将容貌遮掩得严严实实。然而,在这一跃一接的动作之中,幂篱被暴风余波吹落,显露出重重掩盖之下的真容。
叶书生最先看见的,是一束高高挽起、仿佛旌旗般迎风展开的乌亮长发,以及一双旭日般明亮灼人的眼睛。
然后他意识到,那人一手环住他后背,一手托起他双腿,以一种被舒凫称为“公主抱”的姿势,将他稳稳当当接在手中,旋转半圈后潇洒落地。自始至终,其人姿态如岳临渊,动作自然如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动摇。
“多谢……”
叶书生下意识地想要道谢,却在看清那人面容的一瞬间张口结舌,“你——你是——”
“…………萧姑娘?”
“什么?!”
舒凫险些一头从窗台上栽下去。
——萧姑娘?
——这个人,就是叶书生口中的“狐狸姑娘”?
虽然她早有想象,可是,再怎么说这也太……
太……
太A了吧!!!
“叶公子,久违。”
那人开口道,嗓音沉稳而富有磁性,一听便令人过耳不忘。
她的面容亦是如此,凤目斜飞,长眉入鬓,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通身无一点珠翠装饰,满头乌发只以一条青色缎带束起。说她美艳,道不出这一身英风朗气;说她英俊,又少了三分艳色无双。
她虽是个实打实的女子,但容颜之清朗端正,神态之意气风发,仿佛天然带有一种“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的慷慨气魄,一举手一投足并未刻意模仿男子,其风采却足以羞煞世间须眉。
台上倒计时仍在继续,她并未急于叙旧,只是神色平静地催促道:“叶公子,你作何打算?还要回到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