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成仙,也不可能变成“花童”从天而降。
就算是百姓误会,也不可能误会得如此生动精彩,活灵活现。
两个孩子究竟去了哪里?
“天降花童”的传说为何得以成型?
——或者说,这个传说之下掩盖的真相,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实说,舒凫不是很想深思这个问题,因为她大概能够猜到真相。
龙神消失,人间大旱,世人不知地底有龙气埋藏,只道是末日临头,大难将至。
与此同时,他们身边却有两个孩子,处处异于常人,被指认是“魔修转世”。
渺小、无力、无知,在灾厄中垂死挣扎的凡人,会如何处置这两个孩子,舒凫能够料想得到。
如果事实当真如此,那未免也太……
“大娘,我还有一个问题。”
舒凫在心中扼腕,但语气平稳如初,“如果当地人想要……比如说,驱魔,您觉得他们会去哪里?”
栾老太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说到‘魔’,我又想起了一桩事情。”
舒凫:“什么?”
栾老太:“魏城以东十里,有一座荒山,据说山中有魔修留下的地宫。不过,这也只是个传说罢了,从未有人亲眼见过。”
“原来如此,多谢大娘。”
舒凫长揖到地,向栾老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您这一番话,实在让我获益良多。”
栾老太急忙弯腰:“使不得,使不得,仙子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一家身无长物,我蹉跎一世,如今不过是在荒郊野外等死,为龙神添一炷香而已,帮不上什么忙。”
“哪里,您这次帮上大忙了。”
又是一番道谢推辞、相互鞠躬过后,舒凫自知正事已了,起身告辞。
她已经获得了需要的信息,而栾家人的青鸾血脉淡薄,几乎与凡人无异,不在江雪声寻找的“五凤”之列。
更何况,他们若不想离开,坚持守着这座龙神庙,谁也勉强不得。
直到此时,一直安静旁听的江雪声方才开口:
“栾老夫人,你可曾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天地广阔,孩子们还小,应该出去看看。”
“离开?”
栾老太有些不解,栾黛闻言变色,再次恼怒地拍案而起,“我们才不会走!我们走了,龙神庙怎么办?”
他从小听着龙神传说长大,此刻满心悲愤,眼中几乎泛出泪光:“龙族已经不在了,五凤各自凋零,只剩凌霄城这种败类,恨不得鹓鶵一家独大,取而代之……除了我们,还有谁记得龙神!还有谁感激龙神!”
“也许,龙神并不需要他人感激。”
江雪声温言答道,其中并无半点讽刺,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耐心,“他若在乎这一点,就不会从世人眼前消失了。”
他的嗓音通透,让舒凫回想起第一次见面之时,面对落难的鸿鹄后裔“大黄”,江雪声的神色也是如此。
淡泊、平静,与谁都隔着一点距离,看似漠不关心,却透着一种无言的悲悯。
仿佛将世情都看透,却依旧不忍心放手。
道是无情还有情。
他耐心而温和地接下去道:
“我想,龙神——你们口中的‘应龙君’平息魔祸,本就是为了让生灵过得好一些。你们是五凤后裔,和龙族一样,都是他最重视的同胞。为了给他守一炷香,让你们过得不好,他不会高兴。”
“什么……?”
“你,你怎么会知道……”
此言一出,舒凫猛然顿住脚步,栾老太和栾黛面面相觑,两人都陷入了莫大的迷茫与混乱之中。
唯独那小女孩栾清天真无邪,转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众人脸上来回打量。
“龙神?小白蛇,你认识龙神吗?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呀?大家都忘了他,可是,可是……我奶奶,爹爹,大哥,还有我,我们都很想念他的。”
江雪声却没再答话,只是用尾巴尖在舒凫手心戳了一戳:“凫儿,我们走吧。”
“……”
舒凫面色不变,低头向他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将白蛇捞在手上,最后转向震惊失语的栾家人浅施一礼,郑重道:
“几位,今后如有任何需要,随时可来九华宗摇光峰寻我。有生之年,我将一直恭候。”
……
……
刚一离开栾家,舒凫便平地御剑而起,一口气飞出数里之遥,在一片空旷无人的原野上落地,双手将白蛇捧到眼前,与他大眼瞪小眼。
“…………”
一时间,一人一蛇都没有发话,只有微风从这片沉甸甸的寂静中穿梭而过。
草叶迎风摇摆,叶尖上清亮的露珠在日照下闪烁发光,间或有一二落花飘过,空气中流淌着不知名的幽香。
舒凫心中有很多问题,但江雪声不开口,她也不知从何处开始提问。
你为什么要对栾家人说那些话?
你为什么如此关心五凤?
你真的认识龙神吗?
还是说,你——
千言万语涌到喉间,最终,舒凫只是深深凝视着掌心那条纤细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