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贪心不足,嚼着嘴里的龙傲天剧本,却还忍不住瞄一眼碗里的玛丽苏。
眼下她也是如此,怀揣着一点自己都解释不清的微妙期待,一手虚扶着额头,一手扯住江雪声衣袖,十分戏精地表演经典剧本:“先生,我……”
“凫儿。”
江雪声面沉似水,抬手覆上舒凫手背,平心静气地打断她,“说实话,你在这方面演技很差。能被你骗过的,可能只有萧寒衣,因为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小姑娘。”
“但我知道,如果你当真中招,此刻应该会满脸通红地破口大骂,然后活剥了那条狐狸的皮。”
舒凫:“……”
虽然我知道你知道我在演戏,但我没有想到,你揭穿我的方式如此清奇。
而且一点都没说错。
既然江雪声拆台,这出戏她一个人唱不下去,只好点头承认:“不错,我只是开个玩……”
“……笑?”
话音未落,舒凫只觉得光线蓦地一暗,视野陡然翻转,眼前景象变成了一片空荡荡的天花板,半截飘逸黑袍,一段白玉似的颈项和锁骨,以及江雪声自带柔光效果的清俊面容。
他漆黑柔亮的长发拂落下来,如水墨倾洒,堪堪从她脸侧和颈间扫过,带起一阵细微的酥痒。
“………………”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舒凫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江雪声是将她仰面放平在榻上,然后欺身近前,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天悬星河,如今却不是“满船清梦压星河”,而是“满天星河在压我”。
“凫儿。”
江雪声双手撑着床沿,没有进一步动作,眼神和嗓音里都透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几乎是在叹息,“这样的玩笑,可不好随便开。”
他垂下目光,幽幽凝注她面孔:“你看,我若是当真,你又要怎么办?”
“啊?真的吗?”
舒凫半点也不怵他,更兼嘴上没把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哇,那我岂不是赚死了?”
“……”
江雪声顿了一顿,方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这句也是玩笑?”
“是。不过,玩笑也不是假话。”
舒凫索性仰面躺平,抬起眼坦然与他对视,“先生,我虽然和你开玩笑,但我这人玩得起,敢说就不怕你当真。”
“相比之下……”
她伸手掬起他一绺垂落的长发,绕在指尖上转了两圈,没所谓地撇了撇嘴,“你这种玩笑,就开得不太厚道。我没当真,所以不跟你较真。万一我当真了,以为你真想对我做点什么,继而想入非非,小野鸭想吃白蛇肉,你又要怎么办?”
舒凫直来直去惯了,没把江雪声隐晦的暗示放在心上,又有些恼他撩得过火,近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摸,实在憋屈得慌,索性将眼一闭,直起腰朝他脸上贴过去。
“你看,如果我这么给你来一下,你还不是要躲开?玩不起就不要——”
江雪声没有躲开。
于是舒凫这个“来一下”,就结结实实地a了上去。
a得不太准,正好是上嘴唇磕着他下嘴唇,又因为触碰那一瞬间震撼过头,下意识地龇了个牙,好悬没把他嘴唇啃一块下来。
“哇?!”
舒凫就像被热茶烫了嘴似的,倏地睁大双眼,整个人猛然向后弹开,“先生,你倒是躲一躲啊!”
江雪声有点好笑地看着她:“我几时说过,我一定会躲?”眼看舒凫的脊背又要撞上床榻,他连忙一伸手环住她腰,将她整个人揽到近前,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刚才不也没躲,现在紧张什么?”
“那不一样。”
舒凫一手抚着胸口平复心情,一本正经地分辩道,“我不躲你,那是因为我乐意,真有什么我也不吃亏。现在你不躲我,难道你也……”
她突然噎住。
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向他望去。
“呃……先生……难道你……”
“我什么?”
江雪声此刻既知她有心,句尾都轻飘飘地飞起来,眉梢眼角泛着清亮笑意,眼底灿然有光,越发像个鲜衣怒马、逸兴遄飞的少年郎,“你说。只要你问,我便会答。”
“问个屁啊!”
舒凫在他肩头用力捶了一拳,对方若不是江雪声,只怕已经被这一拳捣出一个嗖嗖漏风的透明窟窿,“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搁这儿逗小孩?有意思吗?”
江雪声目光闪了闪:“怎么,真嫌我老?”
“那倒没有。”
舒凫干脆地回答道,“只是你活了这么久,必然已经阅尽千帆,看透世情,什么姹紫嫣红都入不了眼,没必要拿我寻开心。”
她一边故作哀叹,一边偷眼窥视他神情:“万一我当真,你这就是平白惹我伤心,罪过啊。”
“……”
江雪声低垂着眉睫沉思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无奈还是释然,忽而绽出个近乎安详的笑,轻声道:“凫儿,这你就误会我了。”
“我确实‘活’了很久,见过许多人、事、物,看透了不少东西。但我真正‘体验’过的,其实并不很多。尤其是你,于我而言,更是新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