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着询问道:“那,您左手边那只小白鹅……”
“那是鸿鹄呀。也是神鸟,白的。”
舒凫:要是让柳师兄看见,指不定当场就疯了。
她接着道:“还有,这只火烈鸟……”
“火烈鸟?没听说过啊。红色的这个,是凤凰。神鸟之首,百鸟朝凤,很厉害的。”
“那,那一坨蓝和一坨紫,看着像是毒蘑菇一样的……”
“那是青鸾和鸑鷟。这五只凑一块儿,就叫做‘五凤’。仙子你要是感兴趣,一起拿走,我给你算便宜些。”
“…………”
除了江雪声之外,舒凫第一次遇见知晓五凤的同好,画风却和江雪声一样奇葩。
她只好委婉道:“我是个粗人,整天打打杀杀、居无定所的,买了面人也没地方摆。对了大娘,您知道五凤,那您听说过‘龙神’么?”
根据传说,千年前龙是群妖之首,五凤是龙神座下四大天王。
之所以是“五凤”,是因为四大天王一向有五个,这是常识。
“‘龙神’……?”
那老妪微微一怔,倏然抬起布满细纹的松弛眼皮,浑浊的老眼中泛起光亮。
“你是说……千年前的龙族帝君吗?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她仿佛被触动心事,不等舒凫追问,便自顾自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你说的龙神,那就是帝君呀。千年前魔祸发生的时候,是帝君带领五凤,还有其他妖族、人族,与那些魔兽抗衡。再后来,突然有一天……魔气消失,魔兽纷纷死去,五州大地得救了。”
“但是,帝君,还有五凤的族长……再也没有回来。”
“自那以后,龙族、凤族,一天比一天少,渐渐就看不见了。听说啊,五凤还在人间,要么隐居,要么……唉,只剩下零星一点血脉,日渐稀薄,与凡人没什么两样。”
老妪垂下白发婆娑的脑袋,细细摩挲着手中的“鹓鶵”,即使它看上去只是一只小黄鸡。
“我一直想亲眼瞧瞧‘真正的龙凤’,年轻时走过许多地方,一路问,一路找……可惜到头来,也只在话本里见过。如今到了这把年纪,走不动了,只好随便捏个面团,聊以自慰罢了。”
“我听我娘说,我娘听我姥姥说,很久很久以前,魏城的天上啊,还会有白龙和彩凤飞过。在我合眼之前,真想看一看啊……”
老妪独自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之中,嘴角忽而微微翘起,浮现一缕小女孩般天真神往的微笑;忽而又疲惫地坍塌下去,像是沉甸甸压着累世的风霜。
或许,在她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中,也像江雪声一样,一直追逐着大地上消逝已久的传说吧。
不同的是,她始终都没有找到。
舒凫不由恻然,开口道:“大娘,您给我做一条龙吧。和这些鸡……五凤一起,我都买了。”
老妪茫然道:“可是仙子,你不是说,你居无定所,不方便……”
“没关系。”
舒凫摇了摇头,“我也喜欢龙神和五凤的传说。揣在身边,偶尔拿出来看上一眼,也算是个念想。”
“好,好啊。我给你做,这就做。”
老妪沧桑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喜色,忙不迭地答应着,忽然只听见一声轻笑,不远处有个清朗动听的男声传来:
“这位大娘,给我也做一个吧。”
“……?”
舒凫循声望去,只见搭话之人是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穿着打扮很是考究,头戴翡翠冠,腰佩白玉环,一袭闪闪发亮的藏青色锦缎长袍,像是把星空裁了一幅裹在身上。
这男子面带一副温润斯文的浅笑,朝向舒凫微微欠身:
“仙子也喜欢凤凰?正巧,今夜百花楼上,在下有意献奏一曲《凤求凰》,倒是与仙子颇为有缘。”
“百花楼?”
舒凫只是随口一问,一旁的司非和凌奚月却如临大敌,齐齐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挡在舒凫和陌生男子之间:
“你是谁?别靠近小师妹,她不认识你。”
“姜姑娘是我同伴,道友夺人所爱,未免不美。”
另一边,有这两人挡在前面,江雪声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地向舒凫解释道:
【百花楼位于魏城中央,是全城最高的一座楼。每逢花朝节夜市,都有乐修登台演奏,大多是为了一展技艺,给自己博些光彩。】
凌奚月和司非相看两厌,互相都觉得对方碍事,一个上前一步,另一个就抢着紧跟两步;你拱我一下,我踹你小腿一脚;一个张开双臂阻挡,另一个索性飞身扑向那陌生青年,作势要将他赶走。
“……”
青年第一次看见如此奇葩的护花使者,嘴角微微一抽,“两位,在下绝无冒犯之意。只是这位仙子风采出尘,身在茫茫人海之中,便如同石中美玉,沧海明珠,令人见之忘俗,这才冒昧搭话。”
司非:“我知道,你这是见色起意。小师妹说过,像你这种人,就叫做颜狗。”
青年:“?????”
他的确是颜狗,也的确在人海中对舒凫(的脸)一见倾心,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触手可及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