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舒凫才后知后觉地知晓——叶书生之所以上山拜师,都是为了结识更多妖修,方便寻找当年那只愤然离去的狐狸。
据说,他养母临终之际,得知这一段阴差阳错的因缘,曾经留下遗言给他:
“逍儿,你务必找到当年的狐妖,好好向她解释,说明你只有珍重之心,并无轻视之意。不可因为……而留下遗憾。”
舒凫深刻怀疑,他养母想说的是“不可因为直男而留下遗憾”,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表达,最后无语凝噎,含恨而终。
——毕竟,她儿子可是气跑了未来的儿媳妇,此生唯一脱单的希望啊!
叶书生:“虽然我不知娘亲为何一定要我找到狐妖,但父母有命,我为人子女,就算肝脑涂地也要达成。”
舒凫:“不,我想她只是担心你找不到媳妇。毕竟你又不会追人,像这样自己上门求婚的姑娘,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遇到的。”
找上门的老婆,竟然都能被这位君子给气跑了。
不愧是一位真正的书生,从小就身体力行地实践圣贤书,走自己的路,让各路精怪夺路而逃。
姚篁也被这个故事深深地打(震)动(惊)了,她郑重允诺叶书生,一定为他在中州查探消息,寻找当年狐妖的下落——若是找不到,只怕他的养母也会死不瞑目。
舒凫衷心祝福,并且从精神上支持他们。
……
经过这段插曲,舒凫再一次认识到“我都交了些什么沙雕朋友,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在无限的忧郁和眷恋之中,她跟着江雪声回到了摇光峰。
她这一路走来,身上也留有不少摸爬滚打留下的擦伤、碰伤,一条腿更是布满燎泡,红肿得不成样子。
在摇光峰坐定以后,几个小妖爬上爬下地给她上药,江雪声撑着下巴倚坐在一旁,眼看着舒凫一个劲儿地倒吸凉气,微微蹙眉道:“凫儿,你这番逞强,平白吃了不少苦头。”
舒凫抱头哀呼:“我求求您,别再管我叫凫儿了。”
“……”
江雪声仰望天空,目光游离飘渺,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司非,你看着点凫儿,这些日子不可让她修炼,把伤养好再说。”
鲛人少年应了声是,紧挨着舒凫坐下来,脸侧两片鱼鳍就像风向标似的动了一动。
他偏转面孔,一双蓝莹莹、水灵灵的大眼睛笔直盯着她瞧,清秀面容上一派认真坚定:“小师妹,听话。”
舒凫哭笑不得:“我都这么大……”
“是啊。都这么大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江雪声交错十指,阖着眼睛向山石上一靠,“若不是我让如漪盯着,看出方晚晴要算计你,提前在外头抓了那些兔子,此事你打算如何收场?”
“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舒凫挠了挠脑袋,“她想倒打一耙,难道掌门就会看着她打吗?九华宗的长老,又不是只有怀古真人一个。”
对于这一点,她是真的无所畏惧。
大概是因为见过秋掌门一面,她知道掌门脾气好归好,却不会放任怀古真人为所欲为。退一万步讲,哪怕今日她无法自证清白,被怀古真人按头定罪,最多就是挨他两句数落,还不至于像方晚晴一样当场凉凉。
对她而言,这点小事根本不痛不痒。
不过,就算是这么一丁点的委屈,江雪声也没让她受着。
摇光峰护短,果然名不虚传。
想到这里,舒凫忽然觉得心中一暖,也不怎么计较江雪声的唠叨和肉麻小名了。
妈妈觉得你冷,奶奶觉得你饿,一口一个“宝宝”的喊你,还不都是因为心里记挂着你吗?
虽然他不是妈妈,也不是奶奶,而是一个靠谱的成年男性。
也许是见她表情舒缓,江雪声飘忽不定地笑了一笑,垂下眼睫嘱咐道:“如漪这一回神魂离体,需要多歇着些。司非年纪小,做事不够细致,好在心思纯良,近日便让他跟着你。若有什么需要,随时与我说。”
舒凫一一点头应下,心中不免又有些好奇:这些日子,江雪声到底在忙什么呢?
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寻找上古神鸟……“五凤”的下落吗?
所谓五凤,就是指凤、青鸾、鸿鹄、鹓鶵(音同“渊雏”)、鸑鷟(音同“岳灼”)五种神鸟,分别对应红、青、白、黄、紫五色。
简单来说,就是红凤凰、蓝凤凰、白凤凰等等。
在这个世界里,上古时代物种丰富,曾经有不少舒凫耳熟能详的神兽驰骋大地,龙、凤、麒麟都在其中。他们生来便聚天地灵气于一身,修炼一日千里,与其他生物不可同日而语,是人族与妖族共同崇拜神往的对象。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煊赫一时的神兽日渐绝迹。无论龙族还是五凤,都在不知不觉间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人间对于神兽的信仰逐渐消弭,最终湮灭无闻。
时至今日,鸿鹄柳如漪甚至会被靖海真人斥为“妖物”,实在令人唏嘘。
若非江雪声,只怕舒凫一辈子都未必会听人提起,世上还有五凤之说。
在她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