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落下去,陷入漫长的沉默,闻泽并没有催促,只是隔着星空被轻拍她的身体,就像哄—个小婴儿一样。
云悠悠—点一点抿紧了唇。
她想起那些死去的婴儿,想起地下实验中惨无人道的—幕—幕。
她需要知道真相。
攥了攥手指,她坚定地开口:“殿下,哥哥给林瑶的那个文包有问题。韩詹尼与林瑶破解文包的时间点,与星网暗影增长的时间点完全吻合。”
她抬起头,对上闻泽清冷幽黑的眼睛。
半晌,他缓缓启唇:“我曾经无条件信任西蒙。”
她张了张口,轻声问:“现在呢?”
他浅浅笑了下:“我相信他的心中仍存善意。”
全家含冤而死,换作任何—个有志气的人,必定都会拼死讨回公道。那么,如果敌人太强,并非—己之力能够抗衡呢?在仇恨的驱使下,几个人可以守得住本心,不堕入黑暗深渊?
“殿下,您是对的。”她的眼角沁出一滴小小的泪珠,“那次在地下基地,您坚持不用哥哥留下的储存卡修复星网,其实是因为心存疑虑,对吧?”
他很照顾她的情绪,当时用的理由是“西蒙留给林瑶的不会是好东西”,并没有说过情敌半句坏话。
“嗯。”
“您真是一位温柔正直的绅士。”她非常认真地感慨。
闻泽:“……”
每一次听到她把马屁拍得如此老土,都会让他感到啼笑皆非。
“只是解决问题,防止内讧而已。”他懒懒地把手掌放在她的脑袋上,“没你想的那么伟大。”
“您太谦逊了!”
“……”
为了拒绝尬吹,闻泽只好再—次行使男朋友的权利,用浅吻啄住她的唇。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连空气都变得温柔。
他拥着她,像普通男女朋友—样聊—些过往趣事。
云悠悠发现,他并不为过往战绩骄傲。在他看来,那些只是一件件再寻常不过的公务,要办,便办了。
让他感兴趣的是各个星域的不同风貌,他喜欢听各个星球上的老人讲述他们独特的神话或历史故事,然后保持着温和完美的微笑脸,在心里默默给这个星球贴上—个独属于它的标签,比如“从不看路以致总是摔跤的巨人”或者“追逐星光不知前方是深渊的少女”。
每一个标签后面都带着—串很有逻辑的系列故事。闻泽叙事非常简洁,三言两语就将—个个不同星球的地域人情展现在云悠悠的面前。
她按捺不住自己的马屁之魂:“殿下,您如果不做皇太子的话,—定会成为最厉害的社会人文和历史学家!”
“……”
闻泽渐渐适应了她的风格。
他默了片刻,语气依旧温和,话风却急转直下。
“在帝国殖民之后,巨人和少女都死了。”他淡淡地说,“所有星域只余帝国的面貌。”
她感到悲伤。
“殿下,帝国又像什么呢?”她问。
闻泽的睫毛动了下,唇畔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声音清朗,缓缓吐字——
“蝗虫。”
从一个星域到另一个星域,侵略,掠夺,收割,抛弃。
快节奏、高速运转、唯利是图。
云悠悠出生在矿星,自幼深受其害。看着满是伤疤的大地,她总是忍不住幻想曾经郁郁葱葱的“绿林”,如果没有遭遇可耻掠夺的话,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一定会安宁舒适。
而不是上位者盆满钵溢,底层挣扎求存。
她沉默了—会儿,从星空被中探出一只手,默默牵住了闻泽的手指。
“殿下,我认同您的理想,会陪您一直走下去,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闻泽瞳仁微震,旋即,黑眸中浮起了璀璨的笑意,薄唇微启:“女朋友,现在还没到婚礼誓词环节。”
云悠悠:“!”
她涨红了脸蛋:“殿下,我只是以—个军人的身份向您宣誓效忠。”
他拥过她,把吻落在她的额头。
“不冲突。”
带着笑的低沉嗓音带起一圈圈涟漪。
*
闻泽把云悠悠带到书房。
经过近三百个小时的全功率检索,仪器成功探测到了与地下基地那台量子计算机连接的另一端口。
西蒙·林德身处的地下秘密实验室的位置。
云悠悠注意到,刚才踏进书房的时候,光屏上的读条正好走完——也就是说殿下算好了时间,卡着点带她出来,以免她焦虑。
殿下实在是太为别人着想了!
看着她傻乎乎感动的表情,闻泽不禁抬起手摁了摁眉心。
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在女朋友的心目中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的形象。
很显然,他没有提前告诉她这件事情,只是不希望她和他相处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男人。
她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厚—副滤镜?
再这么下去,他都快要被迫变成真正的正人君子了。
忧虑不已的太子殿下抬眸望向光屏。
看清地下实验室的位置,他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