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过得还不错。”
看看吕佳娥,再看看站在门边不动的钱展,余三娘道:“我之前写了文书送回总司,如今总司已经批下……吕文书从前在云州煤山便是一等一人精研律令之人,可愿意在齐州做个监察?”
吕佳娥找出的碗在灶上铛啷啷转了一圈。
钱展连忙接过水壶,吕佳娥看着余三娘。
“余司长,北疆敢用我?”
阿父通敌噩耗刚传来几日,穿着一身青黑色大袍的元帅就来找她,坦白说已将她阿父杀死。
十六岁的吕佳娥只觉天崩地裂。
几日后她被带回北疆,送到了云州煤山,做起了计工算账的文书,这一做就做了两年。
从前在定远公府的学堂里她还念着三年后阿父和阿娘能将自己接回去,到了云州,她才惊觉自己从前以为自己能有的一切早就烟消云散,浑浑噩噩大半年,吕佳娥遇到了一个同样被发来煤山的中年男人,名叫贺咏归。
贺咏归从前是云州刺史,却因玩忽职守被发来矿山,他连换洗衣服都没带,只带了三本书,正是北疆全套的《安民法》,贺咏归每日但有闲暇便诵读《安民法》,一日又一日,吕佳娥不想听也记住了许多。
知道吕佳娥聪慧,贺咏归便一边自己学,一边教吕佳娥。
他在北疆为官多年,那些律法早就该烂熟在胸才对,贺咏归却说自己脑也空心也空,合该从头学起。
东北都护府招人往东北开荒,凡是被罚者去了东北可刑期减半。
贺咏归让吕佳娥去。
“没见过人之绝处,便不知《安民法》如何难得。”
吕佳娥本该是在东北待一年半就够了,却足足呆了两年半,在东北她与曾附逆韩家的钱展于绝处定情,也终于知道了贺咏归为何让她去东北。
离开东北,正好定远军新占齐州缺人往齐州做事,吕佳娥便和钱展一起回了自己少年时生养之地,曾经赫赫几代人的齐州吕氏早烟消云散,她回来齐州只是一个童学老师。
她这样的人,北疆竟然敢用?
余三娘笑了起来:“吕文书,若是只惦记那点从前,定远军也罢,如今天下也罢,可都不会是这般模样了。连耶律啜里只北疆都敢用,何况是你?”
昔年的蛮族雏鹰如今正刚过而立,在西北做起了巡边将军。
吕佳娥却踌躇起来,她看了一眼钱展,又低下头。
“余司长,我只怕元帅见了我心中……”
“你竟是在担心这个?”从云州到齐州,余三娘位高权重养起来的那点儿稳重也不剩多少了,“吕文书,我写的那封文书可是被总司长送去给了元帅。”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吕佳娥。
打开信封,做妇人打扮的女子看着信,突然落下了泪来。
只见信上写“从前在洛阳便知她有博闻强识之才,多年挫折竟未荒废,实在可喜,她熟知齐州世家脉络,做监察可是大材小用,三娘你千万珍惜。”
是元帅的字。
“……可在这般的北疆,你们尽可去求谋事之智,决断之心,行事之能,只要诸君想要这些,北疆绝不予半分桎梏。”
数年前元帅在洛阳定远公府学堂所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对她这个罪人之女,竟然也是真的?
云州煤山每日累得人双腿发软,潢河边的北风冻得人手脚发黑……那许多的苦,竟都不如现在这封薄薄的纸让吕佳娥更想哭。
“我去!”吕佳娥哭得仿佛当年十六岁的少女,“元帅让我做什么我都去!”
千里之外,正在太原陆府的卫蔷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打喷嚏,最近也未曾着凉啊。
在卫蔷对面坐着的保宁县公陆蔚小心打量着她的脸色,随时准备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