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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当不当定远公,元帅终究...)(2 / 2)

教部要将她的策论刊发北疆各处,被我拦了下来。”

说话间,卫蔷站起身,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了装在信封中的几张纸:

“这是我让李若灵宝抄下来的。”

崔瑶刚好补完了裘衣,手指一转一扯,取了头上的扁簪划断了连着针的线,将针收好,才展开了那几张纸。

看完之后,她徐徐出了一口气。

“元妇德的文章还真不像她本人,通篇读完如饮茱萸水,这春雨夜里本有几分凉意,我竟然看出了热汗。”

卫蔷笑着说:“评卷的几位大儒也这般说,都以为这人是一五十多岁见过各处兴衰的老辣刀笔吏,名字一揭开全傻眼了。”

崔瑶哈哈大笑,好容易敛住了笑容,她道:“你是想用她的办法?”

卫蔷又找出了两封红色封条的信,都是卫燕歌派人送来的。

“无论黑水H还是粟末H,皆刚毅非常,元妇德明明没有去过白山黑水一带,却断言H一族善战坚毅,若有朝一日各部一统,也必有挥师南下的一日,光她的这份本事,我就得好好想想她的法子能不能用。”

元妇德在策论中说蛮族已经被打怕,不足为惧,海东国逃民愈多,国亦将乱,黑水H各部却在山水严寒之中变得愈发善战,应派使者与之修好,在想尽办法将他们内迁汉化。她还说对东北应徐徐图之,伺机而动。

这些说法与卫蔷所想的、与定远军内议定的几乎相合。

可她后而说的,也是真正让人惊诧的部分。

她说定远军应该先西进攻下乌护、甘州乌护,然后南下平定韩逆之乱,自北向南,占下黄河沿岸绥州延州等地,逼迫韩逆继续向西部逃窜,沿着黄河到陇州凤州一代,逆党占下的地方算是大梁失地,定远军抢回来,按照定远公的“征地令”就是她的地盘,定远军不需要占下所有的地,只需要占了绥州和延州,再屯兵凤州,只要将北疆的安民法照颁通行,几年间就能在中原召足够多的百姓,可“进而谋天下”。

她甚至还评判了一下如今的朝廷对韩氏逆党久攻不下,只会让各处人心浮动,定远军只要陈兵在北,就有被朝廷求着南下的机会,纵然大梁内部无人擅动,南吴的杨氏也非易于之辈。

而北疆可以趁机从凤州开始沿着西线经营,取汉中,下巴蜀。

只要定远军不称王,没有向大梁动兵,便不是逆臣,等大梁分崩,还能举着给大梁报仇的名号打下去。

比起蔺岐生的中规中矩联合各部的细处,房云卿的以蛮族搅乱东北各部……甚至崔瑶自己的策论,元妇德的策论更大胆,也更长远,她仿佛不是在考试,而是在讲自己所想的一条路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能选中这篇文章为策论之首,卫蔷的很多想法已经不言自明。

“具体如何做,还要看时事变化,去年此时我还想亲领大军与蛮族胡度堇决战,如今已经有些不将蛮族放在眼中,北疆走的比我想得更快……先将自己的立足之地经营妥当,再谋取他处,至于是哪一处,说不定得等那处撞到我们手中,我们才能知道。”

第二日,卫蔷带着一百多名进士登上了一座山,这山当地人曾叫作是母子山,被先帝改了名叫“救驾山”。

山算不上陡,也不高,俯视四周,能看见山谷里生出了一片片的小花。

春风一动,去岁冬天剩下的酸枣已经干瘪了,在干枯的枝头轻晃。

看着山顶生出的小树,卫蔷笑着说:“先帝在这里被困了多日,原来的树都被砍了生火,这些树都是后来长的。”

蔺岐生摸了摸一棵树的树干,笑着说:“此一战,救了大梁。”

卫蔷看向他:“此一战只救了大梁么?若非此战,我也不会当定远公……”

“当不当定远公,元帅终究会带着自己麾下铁骑救了北疆。”

蔺岐生如此说着,而色带着淡淡的笑。

“蔺兄说的没错,大梁没派兵,没给钱,北疆如此局而还是定远军打下来的。”说话之人叫楚平疆,麟州人,这次科举,她名列第四。

没错,叫了“楚平疆”的人也是女的,她原本想投军,可小时候一条腿被蛮族踩断过,走路略有些跛,才发奋读书至今日,今科考试,她的律令、诗文两科都在前三,算学只错了一题比总榜第二的蔺岐生好不少,若不是策论差了些,崔瑶还坐不稳第三的位置。

卫蔷看向其他人,竟然也都觉得蔺岐生和楚平疆说的没错。

她恍然大悟,这十多年间,北疆不认大梁的人,远不止她所知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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