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昱特地托人给他带信,就是为了让弘晖帮忙照顾自己已经出嫁的姐姐,其实弘晖觉得此事没有必要瞒着康熙,若是弘昱直接将信递到康熙面前,许是效果会更好些。
如今人们都认为康熙已经彻底厌弃了胤褆,故而对胤褆一脉都避之不及,弘晖虽然不知康熙如今心中是如何想的,但却晓得若胤褆的这位四格格当真是受折辱轻慢而死,康熙是不会坐视不管,关键是要让上面知晓这件事。
康熙虽然将胤褆的爵位削去,贬为庶人圈禁,但是从未少过胤褆那一家子的吃喝,甚至就连府上几位格格都是正常婚假,嫁妆物品都是由内务府备好的,可见她们作为宗室格格的身份并没有变,但是世人捧高踩低,眼见胤褆失势,难免不会动些手脚,不管是内务府发放下的东西,还是对待出嫁格格们的态度,肯定都会比以前差很多。
以弘晖如今的身份,其实只要找上那几位格格出嫁的夫家,上门敲打一番就够了,用不着多么麻烦,但是弘晖将陈福打发下去后,还是准备进宫去见康熙,想要将这事摆到明面上来。
乾清宫中,康熙翻阅着案前的奏折,听闻弘晖进宫觐见时,面上没有露出惊讶,而是露出几分笑来,梁九功抬头觑了一眼皇上,赔笑道,“这弘晖阿哥当真孝顺恭敬,时常进宫给皇上您请安……”
康熙横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这老家伙是越发不坦诚了,明知道弘晖是为何入宫,还在朕这里耍花腔。”
梁九功闻言,连忙作势告罪求饶,“皇上恕罪,皇上英明神武,奴才的这点小把戏哪里能瞒得过您,还请饶了奴才这么一回吧……”
对梁九功进行敲打过后,又见他连哭带唱做戏一番,康熙这才轻拿轻放,慢悠悠道,“让弘晖近来吧,朕倒要看看他今日要说些什么。”
自从他把老大那一脉给圈禁起来后,就一直没有再提起过,而不管是这朝中百官,还是他那几个好儿子,都不曾在他面前提过胤褆,时间久了,康熙对这个大儿子都有些淡忘了,不仅是对他这个人,甚至就连他之前犯的那些事,如今再想起只觉得心情复杂,却没有之前那么气恼。
康熙最忌讳的一点,便是胤褆用巫蛊之术谋害太子,老大既然可以因与太子不对付而使巫蛊之术,那么有朝一日看自己这个皇阿玛不顺眼了,是不是也会这个邪术用在他身上?
只要这般一想,康熙就对这个儿子心里恼怒盛几分,而他明明将这老大一大家子的人都给圈禁起来了,还让隆科多秘密监视,没想到那府邸居然还能传出书信,一想到这儿,康熙的脸色就晦暗起来,等到弘晖进殿时,压根不能从康熙的脸上窥探出皇上此刻究竟是何心情,就老老实实地请过安后进行汇报。
“……那弘昱堂哥给孙儿写来的信上,是想要让孙儿多照看一下大伯家的二堂姐,但孙儿以为,皇法玛作为天下英主,此事必须得向你禀报才行……”
康熙淡淡扫了一眼跪在殿前的弘晖,语气听不出喜怒,“胤褆使巫蛊之术,又有谋害太子之心,简直就是乱臣贼子,你觉得朕还要为他女儿做主?”
“孙儿对朝事并不了解,对大伯所行所为不敢加以点评,但是那几位堂姐皆是宗室格格,身份贵重,又得太后娘娘的喜爱,知书达理,并未做过什么错事,虽然大伯已经被圈禁起来,无法为她们做主,但是弘晖与皇法玛却还是她们的娘家人,如今四堂姐芳年早逝,咱们作为娘家人若是坐视不理……”
弘晖这次仅从亲情方面出发,论起亲疏来,这位四格格是他的堂姐,也是康熙的嫡亲的孙女,他们就是她最亲的娘家人,本该为她做主。哪怕是在乡里的一个小宗亲氏族,族中也会出现叛逆犯事的族人,但是他们的亲人家眷却不该卷入其中,还是该受到宗族的庇护。
而康熙作为皇上,他早已经将自己的子孙们都当作臣下奴才,若是犯了事就会严厉处罚,但其实他不仅仅是一个君主,还是天下最大的家长,便是出于人伦亲疏,此时也该为这四格格出头。
康熙盯着跪在地上的弘晖,没听他为胤褆辩解半句,更没有置疑自己对胤褆的处罚,反而是谈起亲戚人伦来,康熙眼底的猜忌逐渐消散,听着弘晖说了这么多,他原本还有些恼怒的心情,已经被复杂酸涩所填补。
“讲了好一会儿的话,也该累了吧,梁九功,赐座!”
梁九功连忙带着小太监搬上来一张绣凳,然后又听到皇上赐茶的命令,忙不迭地去茶水房让宫女上茶,而弘晖却是不骄不躁,不管是刚进来的时候,还是如今被赐座赐茶的,都是一副宠辱不惊,也没有半点惊慌。
康熙暗赞了一句这个孙儿,眼里很是宽慰,如今朝中不管是那些百官朝臣,还是他的那些儿子们,哪个不盯着他座下的龙椅,他们只当他是一个帝王,想从他这儿谋求利益,但是弘晖却是将他当做一个祖父,当作一个该为小辈出头的长辈,而这点在康熙看来是难得可贵。
可见这孩子是打心眼里就亲近他的,若不然也不会在收到弘昱的书信后,就立刻想到来请求他,这种直白而又孺慕的眼神让康熙心头暖烘烘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与弘晖就像是民间寻常的祖孙一样。
本该如此,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