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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听他这么说,脸色微变:

“你讲。”

沈越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以着低而轻的声音诚恳地道:

“婶婶,我隐约感觉到萧正峰和西越人走得很近,之前他打北狄人,可能西越人也从中帮了忙的。这个并不好。”

他仿佛在想着措辞:

“你一定要设法劝着萧正峰远离西越人。”

阿烟听到这话,一颗心便渐渐地往下沉去,一个早就在她脑中盘旋的猜测渐渐浮现,并且变得清晰无比,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告诉我,上辈子萧正峰后来的结局是?”

沈越听到这话,不免笑了:

“婶婶,你的问话,实在是直指重点。”

然而,其实他也不知道后来萧正峰到底怎么样了。

十年相争,到了最后一代神探成洑溪彻查此案,查案过程中却揭起了一段谁也不曾想到的隐秘,一时之间,大昭朝堂上下皆惊。

这件事对于当时权倾天下的平西侯来说,也甚至可以称得上不可承受之重,也成为他攻击这个人的一个重要利器。

可惜后来的沈越就死了,当他发现自己婶婶的死其实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的时候,当他发现自己一心追求荣华富贵只为了让婶婶过上更好的日子,却因此将婶婶连累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在他知道真相后还活着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几乎从来不曾合眼,一日复一日地拷打着小厮和那势利眼的恶毒婆子,追问着他们当日见到婶婶的每一个细节。

他每问一次,每想象一次婶婶临死前的情景,便恨不得拿刀去刺自己一下。

没有人会明白那个叫顾烟的婶婶对他意味着什么。

后来他死了。

死前的他,见过萧正峰最后一面,他不知道这个和自己相争十年的男人会如何处置这件棘手的事儿,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去平息由此带来的纷争。

他在许久的沉默后,终于摇头:

“对不起,婶婶,你想问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十九年后,一个叫成洑溪的人将给与萧正峰政途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抬眼望向她,却捕捉到她眸子里的关切,于是他笑了:

“现在这个成洑溪不过是个弱冠少年,还在南方岳明书院读书呢,到底该怎么做,我听婶婶的吩咐。”

阿烟轻轻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这件事,我确实应该谢谢你。”

“你不问到底是什么事?”

阿烟起身,淡淡地道:

“不必。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儿,我不会问。不过成洑溪的事,我也瞒不过他,回头我会和他商量下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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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沈越后,阿烟再无心思在那里抚琴,不免想起这沈越的心思来,想来想去却依然没个着落。

其实人非草木,照料了十年的人,哪里能没感情呢。这也是最后那个平西侯萧正峰认为沈越应该受到惩戒的时候,她拒绝的原因。十年的点滴和照料,沈越这个人早已入了她的心她的骨,成为了她的血脉,就如同自己的亲生骨肉和亲弟弟一般。

重活一世的她,对沈越冰冷视之,其实何尝不是想彻底和上辈子的那个自己划清界限呢。

只是如今看来,一切原不是上辈子自己临死前所以为的那个模样,沈越依然是那个沈越,纵然他心中充满了功利心,纵然他放弃了自己亲手为他定下的那门婚事,可是他依然是那个孝顺地跪在她床边,一声声唤着她婶婶的沈越。

其实她还是希望沈越这辈子能好好地活着的。

以前她一直以为他是的,是在努力地好好活着,可是如今她隐约感觉到了,也许他不是。

他临走前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酝酿着一种彻骨的疯狂,这种疯狂让阿烟感到害怕。

一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想起沈越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候她带着沈越过得很穷很穷,邻居家挂在窗前的腊肠不见了,人家说是沈越偷的,因为沈越曾经从他们窗前经过。

邻居家倒不是什么势力人家,纵然觉得他们偷了,也只是轻飘飘地街头当着众人说了两句什么。她亲自解释了,解释说沈越没偷。对方显然是不信的,可是那又如何,不过是几提腊肠而已,阿烟也没办法剖开肚子给人家看自己没吃人家的东西。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此罢了,谁知道才十三岁的沈越却拿着一把刀,跑到了邻居门前,坚称自己没偷,如果偷了,便开肠破肚,以示清白。这下子可把附近的人都吓得不轻,纷纷去劝,阿烟拼了命地把那把刀抢过来,给了沈越两巴掌,硬拉着他回家了。

当天晚上,沈越高烧不退,几乎病死在那里。

他那个时候是多么羸弱的一个少年啊,可是骨子里倔强得很,行事间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后来这事儿还是过了一年后,有人终于无意中说起,却是镇子口的屠户家偷了,这才算是真相大白。然而那个时候的沈越听到这个消息,也没什么高兴的,只是茫然冷淡地抬头“哦”了一声。

阿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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