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殷云晏被扔到陇北道的边境风吹雨打打回讫去,楚王残留的军队势力收的收杀的杀,收复了江南道,又将关内道正式并入新朝的领土,就此,南北东西尽归于手,历经了近十年的乱世终于结束,天下重归一统。
乔安和李稷回了京城,他继续当他的皇帝,高坐禁宫,统御百官,在宣政殿处理着全天下纷扰的国务。
乔安也住回了皇宫,就住在宣政殿,李稷日夜在书房听着大臣们吵成一团的时候,她就会懒洋洋地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溜溜达达出宫去浪,吃完了街边的虾皮小馄饨和烤得喷香的羊肉串,拎着长安街最负盛名糕点店奶香的小点心夜宵,慢悠悠地穿过宫门回来,催着他放下摞得满桌的奏折,跟牵着不好好睡午觉小朋友的幼稚园老师一样,牵着工作狂一样的年轻君王去睡觉。
乔安坦然地住在宣政殿,却从不提成婚的话,李稷也不再提,他们像任何平凡的民间夫妻一样共同起居。
朝臣当然有过不满,后宫无主,帝王无嗣,这简直把祖宗纲常踩在脚下碾压,朝臣几乎为此吵翻了天。
乔安知道朝廷曾有百官请命,咄咄逼人请他立后,请他解释为何那公然住在宣政殿的她有着与已嫁的元昭公主一模一样的脸...她不知道更多,因为在事情闹大沸腾之前,李稷已经用最铁血的手段强硬又迅速地压下所有非议,让一切争论和传闻消声灭迹。
李稷从来是个有担当的人,就像当年他把她当妹妹疼爱时,强势又温和地管教她、为她细致打算将来;就像现在因为她言明过不会嫁,他就默默压下所有的喧嚣与非议,纵容她随心所欲成为这皇宫的一个过客。
他不逼她嫁给他,无所谓她不生孩子,坐拥天下的帝王,就空着偌大的后宫,顶着朝廷天下滔天的非议,像一棵参天的大树,为她遮挡住所有风雨,无名无分和她过着寻常夫妻般闲适又宁和的日子。
乔安那铁石心肠,也不免觉得良心有点痛。
当然,嫁人还是不可能嫁人的,说好的不会嫁给他的,她的脸已经被自己打得很肿了,所以还是不要再打了,给自己留点逼格吧。
乔安想了想,枕着李稷的胸口,仰着小脑袋看他,说:“我们收养个孩子吧。”
李稷轻轻喘着气,眼尾还氤氲着红霞,闻言睁开半阖的眼。
他黑亮细腻的长发披散着,微微汗湿的柔软发尾搔在她颈窝,微微发痒,她忍不住去拽,缠在指尖揉着玩。
他由她戏弄着自己的头发,只垂着眼睛看她:“孩子?”
“是啊,你是皇帝嘛,总是要有个孩子的,毕竟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啊。”
乔安理所当然:“你要是哪天死了,没有太子,天下不又该乱了,所以还是趁早找个合适的吧,好好教养一下,培养好了就让他上岗,咱们撂挑子就可以一起出去浪了。”
纵观历史大概也没有哪个皇帝被这么理直气壮说“哪天要死了”。
李稷对这样大不敬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对于她那句一起出去很有兴趣。
他若有所思。
李稷和乔安家里被诛过三族,想从族里抱养一个过来养都不行。
她身上也流着殷家的血,李稷沉默几日,到底问她不如抱一个殷家的孩子来养。
乔安戏谑瞅着他:“那你这个反不是白造了,到头来皇位又回到殷家手里了。”
李稷看着她,眼神有点无奈,又终于都化为温柔宠爱:“我希望你开心。”
乔安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开心倒是大可不必,她取代了原身的身份,替殷家老小保下一族的命就够了,实在不必还把皇位再白还给他们。
去哪儿搞个上岗的孩子呢。
乔安为此很是费了一番脑筋。
她和李稷抱怨:“可惜我不能生,这几辈子都没生出来。”
李稷怕她多想,安慰她:“没关系,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我需要啊。”
乔安看着他的肚子,真情实感地叹气:“你也不争点气,你要是能生就好了。”
李稷:“...”
李稷有两天没和她说话,最后是乔安真诚地道歉并给他睡服回来的。
到头来,这个问题竟然是殷云晏给他们解决的。
乔安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眼神凶狠警惕的七八岁少年,只觉得头痛。
方愈清了清嗓子,在旁边一言难尽地解释:“殷云晏送来的人说,这孩子是母狼养大的,他打回讫的时候撞见的,回讫军队杀了他们狼群里几头狼,狼群趁夜过去报仇,这小子自己就拿刀干掉了三个人,凶得不得了,”
乔安看着这刚及她膝高、能一刀斩三人的狼崽子,陷入了沉默。
现在的小屁孩儿都这么牛逼的吗?!
“殷云晏说,他很聪明,看着字没几眼就能认下来,背东西背得特别快,带狼群攻入回讫军帐的时候还会用粗浅的战术,被殷云晏抓到,还想示弱跑走,还拿刀试图攻击殷云晏...殷云晏烦他,就把他送这儿来,他没有家族,不用担心家族祸患,而且天赋不错,脑子聪明,够硬气,将来学什么都应该很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