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平静,淡淡说一句:“走吧。”
“是。”
大监扬起声音:“摆驾——”
陆翼小心抬头看一眼李稷平淡的侧脸,微微松了口气。
陛下如此冷静,想必对安姑娘的心思真是淡下来了吧。
也是,安姑娘既然无心,陛下又何必强求呢?
现在安姑娘出了宫、嫁了人;陛下忙于朝政,等过些日子,立一位皇后,册几位妃嫔,再有了小皇子小公主...那些执念,也就都过去了,可谓是皆大欢喜。
陆翼心里这么想着,跟着陛下走下宫墙,刚走下两步石阶,突然看见前面陛下挺拔的背影晃了晃,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在无数惊骇呆滞的目光中,下一秒,那明黄身影晃了晃,骤然脱力,高大的身体直直向地上倒去——
“陛下!”
......
乔安出了宫,就开始见天地往郊外跑。
殷云舟在宫里那些年,不知道被明里暗里下了多少手段,面上看似无恙,身体底子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乔安很担心他,拉着方愈一起给他琢磨药方,又大开府库,把他宅院里缺着少着的东西一应都给补齐了,连伺候的侍从都是从自己身边调过去的。
殷云舟没有拒绝,却笑着摇头:“我倒是被你养了。”
乔安理直气壮:“我养就我养,我就乐意养我表哥。”
方愈在旁边熬药,看得牙酸,心也酸,酸得流汤了。
他好像有点明白李稷了,自家的小姑娘要是别人家的了,跟人家嘘寒问暖不说,还乐意巴巴养人家,别说李稷了,他都嫉妒得快眼红了。
乔安看着殷云舟喝完药,拍了拍手:“好啦,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方愈立刻积极收拾起东西:走走走快走!可不看他们腻歪了!
殷云舟看见乔安要走,站起来叫住她:“蛮蛮。”
方愈心里更酸:蛮蛮,啧,还蛮蛮?!
乔安扭头:“怎么了表哥?”
方愈装作一本正经地收拾东西,两只耳朵却都悄悄竖起来,听他俩说话。
殷云舟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他的身子康健了不少,原本总是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些血色,眼睛里也渐渐多了神采,站在那里,只如芝兰玉树般风雅清俊。
殷云舟轻声问:“蛮蛮,五日后是上元节,晚上长安街有元宵灯会,你若是有空闲,我…我邀你一起去可好?”
话音落下,乔安还没有说话,他的耳颊已经微微泛红。
上元节灯会一男一女同游,就默认是情人的标志。
乔安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点头:“好啊!当然好,我要吃遍一整条街!”
殷云舟看她想都不想就答应,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欢喜,弯弯眼睛:“好,都依你。”
方愈已经不酸了,他已经无悲无喜了。
乔安朝着站在门口的殷云舟挥挥手:“走啦走啦,别送了,回去吧!”
殷云舟披着狐裘,倚在门边温润含笑向她摆手,两个年轻美丽的男女遥遥招手,说不出的郎才女貌。
方愈往上拽了拽药箱,翻着白眼往前走,等乔安跟上来,他阴阳怪气来一句:“舍得走了?”
“不舍得。”
乔安摊手:“要不咱们在这儿住下吧?好让我和表哥夜诉衷肠谈谈恋爱?”
方愈:“…”
方愈怒气冲冲就走,乔安笑嘻嘻地追上:“开个玩笑嘛,不要生气啦。”
方愈冷哼:“边儿去!今天不想和你说话!”
“不要嘛愈愈~我们可是最好最好基友~”
两个人打打闹闹回了乔安的府邸,还没进去,就遥遥看见有车队在门外等候。
看见乔安她们回来,为首的马车走下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文士。
“方先生,元昭公主。”
方愈和乔安都怔了一下,方愈拱手,态度难得的谦敬:“葛先生。”
这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李稷身边的心腹客卿葛文山葛先生。
乔安还挺久没见到葛先生了,见到他突然到访,有些惊讶。
方愈也是如此,当即问:“葛先生何时回京了?此来有何事?”
“我是来请方先生进宫的。”
葛先生眉宇间露出些微忧色:“陛下病了。”
方愈惊讶:“他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乔安也愣住了。
“病了有些时候了。”
葛先生看见乔安,顿了一顿,才说:“江南战局焦灼,陛下忙于朝政,生了风寒,卧床了几日又起来批折子,我想了想,还是把方先生请进宫去照看着。”
方愈神色一凛。
他深知葛先生绝不会仅仅因为李稷一个小风寒,就忧心地亲自过来叫他进宫。
李稷向来体健,能让他不得不卧床的病…
乔安突然问:“大哥的病很严重吗?要我一起去吗?”
葛先生神色和煦,只笑了笑:“公主不必忧心,陛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让方先生进去调养调养,公主还需准备婚仪,等过些日子空闲了,公主再进宫看望陛下吧。”